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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矿抢劫案发生一段时间后,孙海波花数千元买摩托车、田原花数千元兑饭馆,都属于经济上不正常的变化,而这些情况当时没有在基层工作中反映上来,是一种失职。时时怀着有可能被公安机关抓获的恐惧心理,罪犯们担心在钱没有花掉之前被捕,有时一天挥霍掉两三千元。这是使近十八万元巨款迅速消失的重要原因。而孙海波依然力主首先保证为下一步作大案打下基础的开销,除购买了充足的武器弹药外,还专拔款3000多元要闫文宇去学习驾驶。 解决交通工具问题是他们总结以往教训后提出的“改进措施”之一。过去作案,他们一律步行,包括去大陆矿抢劫,路上也走了一个小时,特别是大陆矿劫款后被长途追击,逃得屁滚尿流,回想起来始终使他们心悸不已。因此,孙海波认为,要作大案,抢大钱,即使不买车,即使不买车,也要有人学会开车,否则,下一次行动是不可想象的。闫文宇对机械方面素有悟性,只用了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驾驶证。关于下一步的行动目标中,三人取得一致意见:从此以后,像大陆矿十八万那样的案子绝不再作,要作就作百万元以上的案子。他们认为自己的羽翼已经丰满。从这时起,南山矿保卫科便处于了日益严重的威胁之下。 孙海波和闫文宇依然认定,在目前抢劫工资款是值得一干的和现实的途径,但要干就要找南山矿那样的大矿干。他们对南山矿的情况更熟悉,觉得干起来更有把握。孙海波提出: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干。大陆矿抢劫案后,各矿加强了对工资款的武装保护,特别是运款的路上,大矿都有跟车,戒备严密,孙海波等人初次研究研究下来,感到下不了手,于是议定加强实地考察,寻找缝隙。那时各矿开支时间已不稳定,有时数月不见动静。只要听到消息,孙、闫二人必定赶去监视,孙海波眼看着运款车停在南山矿北楼门前,保卫科的人端着枪把款子押送进去,还发现工资款白天发不完,剩下的都装在帆布袋里放在金库屋里地上,金库里没有金柜。这个发现导致了犯罪计划的形成。孙海波等人不怕有人看守,因为看守者总是被动的;他们怕的是难以搬动的金柜,因为估不准要花多少时间对付它。“1.28”案的,南山矿采取的第一个补救措施是建立正规的金库,金库仍设在北楼一层,但房间被封闭加固,铁门足有20公分厚,从上到下形成一道铁墙,装有现代防盗设备,去参观的人都感叹,银行也不过如此!这就属于亡羊补牢了。 经过几次作案,孙海波等人摸清了公安机关的破案方式,明白主要的是要过“摸排查”一关,所谓摸排查就是挨家挨户查找可疑人,除核对体貌特征外,弄清是否有作案时间是一个重要项目。几乎可以肯定,案子一作响,起码闫文宇、田原两人是逃不过这一套程序的。孙海波和闫文宇合谋设计出的办法颇为大胆和富于创意。他们要做到使田原和闫文宇在鹤岗市消失,合情合理地排除出将来警方调查的范围。为实现这种效果闫、田二人也付出了代价,孙海波租到房后,田原于1994年10月份就搬进去隐居,制造了去南韩打工的假象;闫文宇也不得不放弃工作,以下海的名义搬去与田原一起蛰居。据闫文宇供述,他们数月里足不出户,除夜里出去试过两次枪外,没下过一次楼,吃的都是孙海波送来的方便面,靠着屋里有一台电视机,他们打发了许多无聊的时光。 孙海波绘制了一张南山矿北楼一层平面图,带去与他的同伙一起策划。是初的预想是由闫文宇把守楼道入门,孙海波和田原分两路袭击保卫科和经警队。孙海波又多次到现场观察,得出的结论是人手不够,恐怕应付不了那样大的场面。从保险起见,他们决定再物色一个成员,把团伙扩大为4人。讨论通过的入选是田雨。 追捕田雨的行动正在紧张进行。在哈尔滨,找到了在一户人家作保姆的田母杨莲秀,但她说田雨并没有和她一起来哈尔滨。杨莲秀于2月21日被带回鹤岗收审,以下是部分审讯记录:问:你是什么时间离开鹤岗的?答:我第一次离家是1994年9月,1995年1月28日下午回来的,正月初二又走了。问:你什么原因离家?都干什么去了?答:我离家的主要原因是我家太困难了,生活不下去了。我离家去哈尔滨,先是在饭店打工,后来给人家当保姆。问:你把1月28日下午回到家里后的情况谈一下。答:1月28日下午,我到家以后,见家里只有我丈夫一个人。5点钟左右,我四儿子回来了,他见了我非常高兴,因为我走的时候没和家里打招呼。晚间将近10点钟,我三儿子回来了,他问我上哪儿去了,说我也不来个信。我说了些经过,还说我起初走的时候不想再回来。 我
把在哈尔滨挣的500元钱拿出来买东西,全家高高兴兴过了个年。1月29日,我拿些钱出来,交我四儿子,让他和他们班同学一起云新街基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下午,就听见邻居们议论南山矿出的事,打开电视,也看到了南山矿有线电视报道的案件情况。问:你二儿子没回家,你是怎么想的?答:1月28日晚上,我听我老头说田原在1994年10月经孙海波的朋友介绍去南韩了。我三儿子和四儿子也埋怨,说我们家里人太随便了,说走便走,说来就来。大哥去新疆,头一年来过一封电报,到现在四年了,再没有消息。二哥上南韩,拔腿就走,连信也不来。我听他们这么说,根本没想到把南山矿的事往二儿子身上联系。 正月初一,我和田雨说,我要回哈尔滨,田雨说,妈你走我也跟你去。我说,你要跟我去,赶紧把你的打字证办一下,到哈尔滨好找工作。这时,我老头在旁边问,你们在嘀咕啥呢?他耳朵聋,听不清我们说话,我们和他说话也费劲,就说:你别管了!我们都不愿意和他多说话。 初二,我带我三儿子上路,但半截他又说他不去哈尔滨了,要去北京。我说去北京更好,北京比哈尔滨强。我把我在哈尔滨的地址和电话告诉他,他给我来过一封电报,两次电话。第一次是说到北京后找到了劳务所,后来是说找到了零活。问:田原开饭馆的事你知道吧?答:知道,就是原来的“独一处”,田原兑过来后没改名,经营这个饭馆的有田原、他对象和田雨、田原大概往里投进了一万块钱,没经营好,赔黄了。问:田原戴的两枚戒指呢?答:可能在他的对象那儿,一开始在刘芳手上戴着,后来田原问她要,她给没给他就不知道了。我再没看见过,可能是卖了。这位过去的街道积极分子将要丧失两个儿子,她和她丈夫都不能说教子有方,而田家也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家庭。鹤岗派出的侦察人员在哈尔滨找不到田雨的踪迹,没有轻易下到北京去大海捞针,指挥部决策,要在田雨可能出现的各个地点设伏,寻找线索。此时,逃犯田雨已经从电视上的看到了孙海波、闫文宇被捕和受审的镜头,也明白了自己目前正受追踪。 22岁的田雨生相周正,长方脸型、长眉、细眼、高鼻梁、仅腮部略陷。比起田原,他没有眼上的毛病,比起闫文宇,还添有几分男子气,却又爱扮女相。他现在已成丧家之犬。田雨是最后一个加入孙海波团伙的,可是他对他们的活动早有洞悉。在某种程度上,他二哥田原和孙海波对他防范不深,不认为他能坏事。在他们眼里,田雨还嫩些,田雨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充满敬意,他们也就相信田雨不会出卖他们。在鹤岗的一部分人群里,敢于作案的人被视为英雄,田雨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孙海波团伙中的一个,去干大事。17岁那年,他还是个中学生,有天中午,田原和孙海波到学校找他玩。田原问田雨:“老三胆子大不?”田雨说:“还行!”孙海波微笑着点点头,说:“老三胆子大,以后有事就带他一个。”田雨问:“以后整枪带你一个!” 那时候孙海波和田原两人刚刚结伙不久,就觉得田雨是个好苗子,将来可以一起作案。以后孙、田两人改变了主意,正如孙海波不愿把孙海滔拉进来,他也不愿轻易拉进田雨。1990年12月19日那天,孙海波在田家吃的晚饭,吃完了就和田原一起走了,一夜没回来。田雨第二天听说选煤厂附近有个警察被抢走枪。人被杀了,他就怀疑是他俩干的。晚上,田原回家,田雨往他腰上一摸,田原吃了一惊。“枪吧?”田雨问。田原就笑了。 过了有四五天,他问田原,田原承认是他和孙海波被杀的警察、抢的枪。还拿出“五四”式给田雨看。田雨端在手里比划了一下,心中对二哥佩服万分。1991年1月27日,早晨6点钟,孙海波就来找田原,当着田雨的面说,找个储蓄所抢点钱,田原没吱声。晚上5点多钟,孙海波和田原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后来孙海滔也来了。7点多钟,他们正吃饭,派出所来了几个民警,先是把田原带走,又带走剩下人,一齐带到分局,让他们接受辨认。第二天中午,家里只有田原、孙海波、田雨3人,田雨问田原:“那事儿是你们干的吧?”田原点点头,孙海波说:“差点没回来。”田雨就知道他们抢的小金鹤储蓄所。田雨很高兴他们信任他,同时也猜想他们不把自己当大人看,所以不便贸然要求入伙。二哥待他不错,他知道,二哥挣了钱不会忘了他。 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听孙海波和田原说,人手不够,还得物色一个。他插话,问孙海波看谁行。孙说他有个朋友叫闫文宇,差不多。田雨又发表意见,说他不了解这个人。孙海波说,闫文宇有两个优点,一个是没前科,再一个是不接触杂人。大约1991年2月份一个晚上,田原告诉田雨:“又干一起事。”田雨问啥事,田原说:“没整着枪,把两个人都干死了,有一个还是小孩。”田雨问孩子有多大,田原说刚记事吧,又说,没想到矿铁派出所家里没放枪。大约是1992年12月3日下午,田原在家里对田雨说:“明天我给你取钱去!”“到哪儿取钱?”田雨问。“到大陆矿。”“取多少?”“10多万吧。”田原回答。田雨要他小心点。第二天早上,田原又乐呵呵地说了一遍:“等着,二哥给你取钱去!”家里老大不在,田原总是以老大的身份对待两个弟弟,很乐于充当他们的保护人和全家的支柱。那天下午3点多钟,田雨回家,听他妈说,田原下午回来过,又去了四姐刘芳家。第二天听说大陆矿18万元工资款被抢。抢到的钱他果然沾了光。田雨有心开饭馆,田原很支持,1993年5月份起,田家以田雨的名义开了“独一处”,田原给了他6500元,孙海波给了他5000元。田原对于能够拿出钱来很得意。 当然,田原谎称去南韩打工的事瞒了田宾、刘芳和家里其他人,也没瞒田雨。他住进文化路租用的房子里不久,他们一伙感到需要增加人手时,就决定把本来就知情的田雨发展进来。这意味着,一旦事泄,田家就要出两条人命。那是1994年10月份的一天,田雨被唤到文化路的房子里,向他宣布,他已成为他们的正式成员。孙海波、田原、闫文宇都在屋里擦枪,一副游击队的样子。地上摆满了武器,有一支“五四”式手枪,两支猎枪,一支小口径,以及一盒盒的子弹。孙海波问他:“怎么样兄弟?家伙硬不硬?”田雨佩服得五体投地,说:“太棒了!” 他把枪挨个摸了一遍,爱不释手,3个人看着他的样子,也都很开心。孙海波以指挥员的口吻告诉他:“咱们要把南山矿的荣工钱给取回来,人手不够,要不都不能让你进这屋。”孙海波说。通过这段叙述可以看出来,在当地的这部分人群中,并不存在犯罪的羞耻感,相反地,他们在犯罪中还被自己感受到的一种英雄主义气概鼓舞。孙匡男、闫自忠在审讯时都注意到这个现象,并且认为,这是使当地犯罪气焰嚣张的一种特殊的社会心理氛围。
视犯罪为英雄行为?
看连载的小伙伴们,你们
一定要警惕这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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