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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叶被山风带着远行,少女的期待让林千有些诧异。

“哦~你现在还有心思吃饭?”林千走在小桥上,溪水发出脆响,水声潺潺。

目前村子的镇民都慌乱了起来,就只是因为河里出现了尸体。

看着那些镇民的神情,仿佛因为那具尸体,让整个镇都将遭受到什么灭顶之灾一样。

“为什么没有呢?林大哥是不是觉得镇里的阿公阿婶叔叔伯伯变得很慌张,感觉到了奇怪?”

“这其实是正常的,从我记事起,每年河里都会出现尸体,就跟今天的差不多,然后镇民的叔叔伯伯阿婶阿公他们就会变成这里。”

“他们很害怕这些,每一次都要找奶奶帮忙,每一次奶奶都会去,而每一次去了之后,就会有一大部分人离开大山。”

“奶奶说那些人是去城里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奶奶也没有骗人,不过我觉得是真的,因为我从小到大确实没有看到有人回来过。”

“阿幺婶的儿子和儿媳妇就是这样的,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都没有见他们回来过。”

少女走在桥上,脚腕上的铃铛轻轻的摇晃,碰撞起来。

悦耳的铃铛声,如同风在呼唤远去的山水一样动听。

少女有些忧愁,她似乎是在烦恼为什么那些人不会回来。

城里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连父母都不管了?

她想不明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这也有了前天在山外的小溪上,少女问的那个问题。

当时林千回答的是,大山和城里不分伯仲,不过相比于城市他更喜欢大山。

当时少女有些失望,可失望过后又是欣喜,这些林千都看到了。

现在想来,原来是这样。

林千撇了眼少女的眼眸,那股忧愁很明显。

“我想吃禾花鱼。”林千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镇民在朝着那里聚集,不出意外的话,是在准备讨论刚才河里发生的事情。

估计就是在挑选祭品了,因落花洞女不全,由此引发的事情,用活人来填一下窟窿,很正常,很合理,没什么毛病。

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哪些倒霉蛋离开大山。

“禾花鱼吗?这个很好吃,我刚好会做!”少女眼里的忧愁瞬间消失不见,一种名为欣喜的情绪在她的眼中出现。

少女的忧愁来的快去的也快,或许这就是青春?

林千笑了笑,抚摸着新娘白皙好看的脸,眼中若有所思。

“有意思的古镇,古怪的习俗,恐怖的接触,很好,我很喜欢。”

林千走下小桥,新娘的裙摆飞扬肆意,林千的风衣鲜红如血。

少女的苗服带着她属于她的青春在前方行。

她依旧是少女,林千依旧是林千。

“林大哥,等会我做禾花鱼给你吃,我做的很好吃的。”少女转身开口又说了一句,似乎是在强调她做菜很好吃一样。

“嗯。”林千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前方,小路悠长,绿意蔓延,房屋鳞次栉比,砖瓦上晾晒着红色的辣椒。

看起来很好吃。

……

……

古镇中心祠堂。

一个个身穿苗服的镇民站在祠堂的院子里,他们的神情有些凝重和恐惧。

他们望着坐在祠堂中的老人,他叫刘财,今年六十岁,是整个诗林古镇的镇长。

他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眼眸深沉,一言不发,他看着人心惶惶的镇民,有些沉默。

“这次怎么来的那么快,按照以前起码要一两个月才会出现,怎么会这样。”

“谁说不是,以前都是按照规律来的,怎么到了这次就变了,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应该啊,虞婆婆说过,只要我们按照规矩来,不去触犯禁忌,就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难道虞婆婆在骗我们?”

七八个镇民在那里交头接耳着,神情都有些疑惑和惊恐。

“应该不是,虞婆婆给出的方法没有出过错,我们诗林古镇安居乐业到现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应该是有人触犯了禁忌,不会河里的尸体不会提前出现。”这个时候一个长头发妇人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触犯禁忌?谁?站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他。”一个壮硕的汉子,扫视着所有人,一股凶厉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

所有被壮汉扫视过的人,都有些畏缩,特别是那些长相有些贼眉鼠眼青壮,他们被壮汉一盯上,就感觉浑身上下都疼。

其中一个比较瘦弱的男人,更是躲在了一个女人的身后,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很怕那个壮汉。

“瘦子,是不是你?”见那个瘦弱男人有些心虚的模样,那壮汉直接就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一把拎住了那个瘦弱汉子的衣服,直接就将他提熘了起来。

“说,是不是你触犯了禁忌,让大河中提前出现尸体?”壮汉瞪着一双虎目,凶狠异常。

“勐哥,哪能啊,这种找死的事,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做啊,天地良心,我王二瘦子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可这种损人还损己的勾当,我是真的不敢做啊!”

“再说了,触犯禁忌不是当天就会死吗,勐哥,你看我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吗?哪里像是触犯禁忌的样子。”

瘦弱男人垫着脚,满脸谄媚的抬头望着被他叫做勐哥的汉子。

其实按照年龄来算,他叫他哥才对,他今年都快三十了,而这个壮汉才刚刚满二十没几天。

不管如何论资排辈都不能是他叫他哥,可问题是,架不住这混小子能打啊。

二十的年纪,一米八九的身高,生的虎背熊腰的,壮的跟一头牛一样。

打起架来要多狠就有多狠,这镇子里,十来号混子都被这小子打过,而且还是一群人打他一个,可愣是没打过。

最后要不是他跑得快,他可能也要躺上个把月了。

“不是你?那还是谁?”阿勐虎视眈眈的望着王二瘦子,神情上的表情很清楚的告诉他,老子不信。

王二瘦子都麻了,这小子就是一个莽汉,脑子很不灵光,脾气死犟死犟的,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就比如现在,他都解释了,可这小子就是不信。

“真不是我,我最近都很老实,你不信你去问问赵寡妇,我最近都没有去偷看她洗澡了。”王二瘦子欲哭无泪的说道。

见他这么说,阿勐转头看向了一个花枝招展,风韵犹存的妇人,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道:

“赵婶,他说的都是真的?”

……

“你脑子是不是被牛踢了?平常叫你读书你不听,现在连别人是不是在说假话都分不清?问,问你个瓜皮,他偷没偷看老娘洗澡,心里难道没有数?你来问老娘?老娘能知道?”那个被阿勐叫做赵婶的妇人,翻了一个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阿勐。

“长的虎背熊腰的,脑子就跟猪一样,也难怪小柔看不上你。”

“哈哈哈,阿勐,看来你还得加把力了,争取把小柔娶回去了。”这个时候几个镇民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口起哄道。

阿勐听到赵婶和那几个村民的话,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

“婶,小柔看不看的上我,你说了可不算,得她自己说才算。”阿勐憨厚的笑了起来。

赵婶翻了一个白眼,懒得跟这个傻小子说什么了。

还看的上你,要是看的上你,小柔就不会跟着一个外乡人一起闲逛了。

而且看小柔的模样,明显是看上那个外乡人了,都让那个外乡人住家里了,这还说明不了问题?

“看来不是你了。”阿勐看着王二瘦子,见他一脸憋屈的模样,再结合赵婶的话,他还是分得清楚是非的。

于是就将他放了下来。

“我都说了不是我。”王二瘦子摸了摸脖子,这小子力气真的离谱,仅仅是扯衣服就让他脖子生疼。

不出意外的话,脖子应该红了。

“既然不是你,那是谁?”阿勐转头看向了其余的混子散汉,眼中满是凶狠。

那几个散汉,见阿勐看向他们,顿时缩了缩脖子,连忙开口说道:

“不是我,我最近也很安分,我连和他们一起喝酒的次数都少了。”

“对对对,我们最近都没有一起喝酒了,更别说去触犯禁忌了。”

几个散汉赶紧开口解释,他们可不想因为这档子事被阿勐打一顿,再说了,他们也没干这种缺德的事啊。

要是就因为这个,而平白无故挨一顿毒打,他们觉得不太值。

见他们都是一副不是我做的模样,阿勐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悦。

“不是你们,那还有谁会去触犯禁忌?”阿勐说道。

十几个散汉沉默了,他转头看着其余的镇民,希望他们能跟他们解释一下,可那些人就只是神情澹然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他们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苦涩,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心酸。

这就是不受待见的下场,被人误会了,连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气氛有些沉闷,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开口解释。

哪怕都知道不是他们做的,可他们也不愿意说个一两句公道话。

阿勐盯着那十几个散汉,眼眸微微眯起,有些危险。

所有人都看着那十几个散汉,眼中都有些异样的眼神。

“阿勐,这个事情可能还真不是他们做的。”

突然一个老人从祠堂外走了进来,他扫了眼那几个散汉,开口说道。

“触犯禁忌这种事情,他们不敢去做,触犯禁忌的代价,大家都清楚,所有触犯禁忌的人都会死,而且死的很惨。”

“他们怕死,所以不敢去做。”

老人的声音很平静,说出了一个大家都清楚的事情。

之前没有开口,只是不愿意而已,他们很想看到这些散汉被揍一顿。

平日里游手好闲,整日就知道偷鸡摸狗,什么都不做。

要不是看在是乡里乡亲,在加上他们的父辈对他们有些些恩情,他们才没有斤斤计较,不然按照他们这里的规矩,他们是会被剔除族谱的。

听到老人这话,阿勐从那些散汉身上收回视线,他转头看着老人,恭敬的开口喊了一句:

“三阿公。”

“嗯。”这个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老人点了点头,看了看所有人,没有理会那些散汉感激的眼神,他想了想开口继续说道;

“触犯禁忌这种事,我们本地人应该做不出来,毕竟我们土生土长在这里,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们都清楚,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我们不敢忘。”

老人扫视了一圈,眼神中有些复杂。

“所以,能触犯禁忌的人,不可能是我们本地人,只能是外乡人。”

“而刚好,这两天我们镇里就来了一个外乡人。”

“他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知道我们镇子里的规矩,所以触犯禁忌再正常不过。”

“而且,他没来之前,我们这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他才来两天,大河就闹尸了,这要是说没有关系,我是打死也不可能信的。”

“故,我可以断定,这次大河闹尸提前,与那个外乡人脱不了关系,哪怕不是他做的,也跟他有直接的原因。”

“并且,我问过今天捕鱼的老姚,他说了,在那个时候就他和那个外乡人还有小柔三个人在大河上。”

“昨天他自己捕鱼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直到今天,就那个外乡人和小柔一起驾舟的时候,没有超过十分钟,老姚就网到了尸体。”

“种种迹象表明,这次的事情,那个外乡人要负主要责任。”

老人的声音平静而高亢,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老人的话,也都觉得有道理。

阿勐神情变得阴晴不定,他关注的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三阿公,您说小柔和那个外乡人一起驾舟?”阿勐有些不可置信的开口询问道。

“不然呢?”老人看向了阿勐,神情无比的平静。

阿勐的拳头握紧,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傻小子遇到情敌了。

“三叔公,您能确定是那个外乡人触犯了禁忌?您要清楚上次就是你说那个叫陆安的小伙子触犯的禁忌,让我们将他驱逐出大山。”

“可结果呢?他是触犯了禁忌,可他是来帮忙的,就因为您的一句话,他走了,我们那次离开大山的人,多了三个。”

“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三叔公没有说错,那小伙子是触犯了禁忌,驱逐他合情合理。”

“可结果大家心里都清楚,三叔公,您年纪大了,我们不好说什么,可您现在是想干什么?”

“您那点破事,真当我们都不清楚?不就是虞婆婆当年因为那个外乡女人,才没有选择您,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您还放不下?”

“小柔今年都快二十了,您也不害臊?”

“现在三叔公,您又站出来了,说那个外乡人触犯了禁忌,我猜您还是想着让我们驱逐他吧。”

“呵呵……三叔公,您到底有没有想过,那外乡人是住在哪里的?他有没有触犯禁忌,关您什么事情?”

“落花洞女都没有说什么,您在这里说这些合适吗?”

“还是说,您这次还想让这次离开大山的人多几个?”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一个神情阴沉的中年人死死的盯着那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眼中满是恨意。

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的私心,他的女儿成为了那一次离开大山的人选之一。

本来都没有选中她的,可就是因为这老东西的一番鼓动,让他们驱逐那个小伙子,结果,离开大山的人没有少一两个,反而多了三个。

这让他们如何可以接受?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其中包括那个开口说话的中年人,还有一对夫妇,他们三人的神情格外的阴沉。

他们望着老人眼中带着冷漠。

老人在听到中年人这番话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脸上的神情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觉得三叔公因为不喜欢外乡人,所以才会这样说?”

“三叔公是这样的人?我还不是为了整个镇子!”

“外乡人触犯禁忌会带来什么后果,你不会不知道,上次那个小子,不也是触犯了禁忌?如果不是他不配合,我们会遭受这样的结果?”

老人凝视着中年人,眼中满是阴沉。

“呵呵……三叔公,您打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我们多说什么。”中年人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什么意思!”老人脸色彻底阴沉了起来,他死死的望着这个晚辈,眼中冒火。

院子很安静,没有说开口说话,阿勐默默的低下头。

“我什么意思,你很清楚,老东西,平常叫你一声三叔公是因为你辈分比我大,可不是因为老子尊敬你,小花儿的事情,你该不会忘了吧。”

“对,或许你已经忘了,毕竟她又不是你女儿。”中年人冷冷的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老人有些语塞,他想起中年人的女儿,如果没有离开大山的话,应该也和小柔一样大了。

想起那个叫他阿爷的小女娃,老人有些沉默。

“行了,都闭嘴,一切都等上任落花洞女来了在说”

这个时候,坐在祠堂里的老人睁开了眸子,他眼神冷冽的看着所有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出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中年人眼眸微微闪烁,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开口说些什么,默默的退回了人群当中。

头发花白的老人看了祠堂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走到了人群里面。

在诗林古镇里,村长和落花洞女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没有人在窃窃私语,镇长都发话了,他们也就只能安静的等着了。

祠堂里的老人,扫了眼那个比他年纪还大的老人一眼,眼中很平静,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

阳光从屋檐下倒挂而来,屋檐下的阴影微微扭曲着,一股阴冷出现,可只是眨眼之间,一只只跟影子一样颜色的小虫子突然出现。

直接就将那片散发着阴冷的阴影吞噬,坐在祠堂内的老人,眼睛勐然睁开,他看向了屋檐下的阴影,眼中若有所思。

阳光覆盖下的阴影恢复正常,小虫子缓缓的消失不见。

老人眼眸微微闪了闪抬头看向了祠堂外面。

阳光明媚,一个身穿苗服的老婆婆正缓缓的朝着祠堂走来。

上任落花洞女到了。

镇长站了起来,走出祠堂来到院子里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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