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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良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但是却怎么都无法将这些信息联系到一起,拼凑出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故事来。
“所以我敢断言,那工匠定是与这柄木杖关系密切!”
甄宓又语气笃定的道,“我也算是活了数千年,这种独特的气息却只见过这么两次,这绝对不是巧合!”
“那么依你所见,两者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吴良追问道。
“你先听我说完那名工匠的事情。”
甄宓继续正色说道,“文命治水时,我曾见过那名工匠几次,初见他时便察觉到了这种独特的古怪气息,因此见文命几乎与他形影不离,便旁敲侧击向文命打听他的事情,免得此人心怀鬼胎对文命不利。”
“问过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此人乃是在文命被任命为司空,肩负治水大任之后才主动前来投奔,此前两人并不相识。”
“而文命则对他赞不绝口,只因他对于治水之事极有见地。他似乎对文命之父‘鲧’此前治水的事情极为熟悉,对天南海北诸多河道的水患亦是了如指掌。”
“起初文命治水时,因为经验不足还想使用‘鲧’此前使用过的‘障水法’来抵御水患,此人只是三言两语便提出了‘障水法’的不足之处,将‘鲧’的治水决策批了个一无是处,文命怎能容忍此人侮辱父亲,立时便要将此人拿下治罪,可此人却说他有更好的治水决策,若是治水不成甘愿自尽谢罪。”
“于是文命压下怒意向他询问,他随即向文命提出了‘堵不如疏,疏不如缩’的治水方略,还动手原地挖出沟壕,灌上水模拟水患来证实他的治水方略,这办法果然完胜‘障水法’,令文命大开眼界。”
“而更令文命震惊的则是。”
“待那水患模拟过后,文命再去看此人此前挖出的沟壕,竟赫然发现这些沟壕其实并非随意挖掘,而是挖出了那时将水患严重的九河图!文命遂又连忙命人取来图纸查看,此人挖出的九河图非但丝毫不差,竟比他手中的图纸更加详细,甚至连九河流经的山岭大川都一并呈现乐出来!”
“文命自是惊为天人,当即将此人奉为上宾,无论前往何处治水都要将他带在身边,时时刻刻请教于他。”
“文命曾是我的夫君,我自是不愿贬低文命。”
“但关于治水之事,便是文命亦时常对我感叹,天下洪水能够消弭,此人当居首功,定是上天怜悯天下百姓之苦,因此才派下来如此奇人协助文命治理水患、造福天下百姓。”
“……”
听到这里,吴良已有一种刚刚接受了一场头脑风暴的感觉。
关于甄宓提到的“参”,吴良真心从来没有听说过,古籍中也从未出现过类似的人物记载,这不免令吴良感到疑惑。
需知大禹后来可是做了天子的。
既然做了天子,面对起到如此作用的大功臣,还是这样一位甚至就连大禹都将其视作“天人”的异士,自然免不了大加封赏,更少不了载入史册。
可是这样一个人,最终却是寂寂无名。
该不会……
吴良想到了一种可能——功高盖主!
难道因为此人的功劳太过卓越,以至于大禹怕他功高盖主,于是便抹除并独占了此人的所有功劳,还将此人也一并抹除了么?
这是许多开国皇帝时常会做的事情,史书中相关的记载并不少见。
带着这样的猜测,吴良下意识的追问道:“后来呢,如此能人为何没有出现在史书中,此事也并未流传下来?”
“这便要说到这件事中最古怪的地方了!”
甄宓此刻亦是微微蹙起了眉头,语气神秘的道,“文命在此人的协助下含辛茹苦一十三年,甚至连我生子时都不曾回家看望,终于将九河水患成功消除,可当文命受了舜帝封赏,回到家中之后,有一日我无意问起此人的下落,文命竟对此人毫无印象,就好像从未见过这个人,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过一般。”
“我心中不解,于是向当初跟随文命治水的其他工匠打听。”
“哪知那些工匠竟也都说从未见过此人,听都不曾听过此人,我自幼便会些巫法,自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于是我便暗中对文命与这些人使了些手段验证他们是否对我说谎。”
“结果一试之下,却只能证明所有人所言都并非虚言!”
“这令我大惑不解,我曾亲眼见过文命与此人谈论治水事宜,也曾亲眼见过那些参与治水的工匠亦是与此人谈笑风生,我绝不会看错!”
“可是为何带头来却只有我记得这个唤作‘参’的人。”
“而包括在文命在内的所有人却像是被抹除了关于此人的记忆一般,任谁也不记得此人一丝一毫?”
“或许是因为他们皆是人,而我是九尾妖狐,我与他们不同?”
“……”
再听到此处,吴良心中亦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惊疑不已。
甄宓刚才的这番讲述,貌似可以排除那个叫做“参”的人因为功高盖主被大禹私下处理掉的可能性了吧?
可这无疑又给整件事情蒙上了一层玄幻的面纱。
抹除记忆?
这是吴良在后世的科幻小说或影视作品中才见过的事情,并且这些事情一定是被幻想出来的,现实中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手段与器械。
何况还是规模颇大的群体失忆……
不过人类的大脑确实存在许多未解之谜,也的确是会失忆的。
医学中便有许多人类头部受到重击导致失忆的案例,也有一些人因为心理原因或是情感问题导致部分失忆的案例,只是那种有计划有目的的失忆事件却并不存在。
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你听了这些事情也觉得很古怪吧?”
甄宓看着吴良的脸,却又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也不瞒你,这件事其实已经困扰了我数千年,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想起,但却印象深刻到永远都无法忘记,因为这是我此生唯一一件无法想通的事情。”
“直到刚才,我看到这柄法杖,在这柄法杖上觉察到了与那个唤作‘参’的人一模一样的特殊气息,我才猛然想起了一种就连我也不曾见过、只在很小的时候听涂山氏祖先极为含糊的提到过的早已失传的远古巫法。”
“虽然我还是无法确定文命与那些工匠被抹除的记忆与这远古巫法是否有关。”
“但许多细节却表明,两者应是有着一些必然的联系……”
“嗯。”
吴良凝神点了点头,接着甄宓的话茬说道,“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首先,这处秘境建造完成的时间与大禹治水时间不过是前后脚,因此从时间线上来说,两者其实是可能存在一些关联的;”
“其次,大禹的父亲‘鲧’与这处秘境亦是有着最为直接的关系,并且这里还发现了‘鲧’的木杖,而你又说这柄木杖与那个叫做‘参’的人散发着一模一样的特殊气息,这是一个值得推敲的共通之处,同样也是一个疑点;”
“再次,那个叫做‘参’的人对治水之事极为关心,在那个交通闭塞的时代,对九河的了解又远超常人,他的身份的确值得推敲,尤其是后来的所有人都被抹除了与他有关的记忆的事情,这更是一件怪事。”
“所以……”
“我很好奇,你说的远古巫法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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