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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活到四十岁,然后去死。”
“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生,可以给年轻人讲些有得没得的道理,体力尚未衰退,最具有气魄,智慧的年华,在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之后,不枉此生的去死。”
张舟粥瘫坐在床上,浑身的关节依旧刺痛难忍,提不起劲,只有脖子以上可以自如活动。等他说完,探头去饮齐白钰手中举起的一碗肉羹。
床边的齐白钰若有所思地点头,他本失血过多,难以回天,幸好何春夏身上还藏着一片海王参,续了他的命,昏迷的三人中,倒是受伤最重的他醒来最早。
“当初你可是说自己贪生怕死,一身正气的。”齐白钰笑得勉强,出言调侃。
“张家的人里数我最没用,我爸,他心里又总是装着很大的事情,不大管我,我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觉得我就这样了,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没够,年纪也不小了,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我的全部,挺好的。”
说完,张舟粥突然垂下头去,“齐二少,你知道嘛,这世上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师父曾刺出过那样的一剑,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叶殊这个名字,站到了剑道巅峰,可以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剑仙李青蓝比肩。”
他偏了偏头,瞥了一眼躺在身侧的素雪剑,他提不起劲,却一直将长剑握在手心。
“从今以后我就是素雪剑主了,我要对得起这把剑,我要对得起我师父。”
其实叶殊收他入门不到半年,没怎么指点过他的剑招,且半年来奔走匆忙,张舟粥连安生日子都没过上几天。
人的一生,大部分时间都会是平平淡淡,但有些事情就是会在一瞬间改变你的一生,比如握住一把剑,比如爱上一个人。
齐白钰笑了笑,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让你活着下山。”
齐白钰这话说得悲凉,张舟粥听出不对来,他醒来不久,记忆中韩家军拿下朝天宫和史家兄弟,局势一片大好,为何如此说?赶忙细问。
数天之前,蛟龙出世,南京城一夜不眠。
韩家军拿下朝天宫,本是死中求活的一步,然而这一步,却出了一个纰漏,一个致命的纰漏。
逃掉的史芝川。
史芝川,魄力不足,能从血海铺成的战场上活出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凭得是走一看三,行事阴狠毒辣。
郑先勇,史芝川,耿魁。
当三人决心起义的那一刻起,踏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人终有一死的,没有人会比曾历经无数战事的他们更加明白。
赌上一切,不惜豁出命去造反,为了什么?那些他们早已拥有的东西吗?权势?帝皇般的荣华富贵?
战场上出来的兵,义字当头。
人要知恩。
展伟豪对他三人有恩。
朝天宫中的史家军覆灭后,史芝川隐匿在紫金山间,直至夜色笼罩,蛟龙腾空,龙吟声吸引众人注意之时,趁乱从杨家村的密道折返内城。
“真龙降世?莫青衫的肚子里,真是真龙天子?你在那紫金山上,看得比我要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法术?幻象?还是...”
京师城内,皇城一角,灯火通明,小院里,史芝川满身尘土,蓬头垢面,正襟危坐在桌前,不急应答,而是静静转着手中那只空掉的茶杯。
桌边立着的郑先勇皱起眉头,见此情景,也不再发问,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两位贤侄如今落入敌手,依我之见,镇西王不日便到,咱们派人先盯着韩家军,等到镇西王的大军压境,再找机会劝降齐家三少,接回两位贤侄...”
“围山。”史芝川满布泥尘的脸上波澜不惊。
“现在?白天两军刚交过手,逼得这么急,刘灵官会将他知道的消息悉数说出,他们知道自己身处逆境,穷寇莫追,万一两位贤侄有什么闪失...”郑先勇故意停语,不言下文,他的眉尾颤抖,微眯着眼,观察着老友的神色。
“围山!”史芝川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语气,斩钉截铁,“败了就该死,军机刻不容缓,韩家军集结的太快,是我没料到,真出了事,他俩的命,就算我头上。”
郑先勇长舒一口气,冲门前候着的数位将领微微点头,几人转瞬便消逝在月色中。郑先勇扭头,看着依旧在转着茶杯的老友,刚想再宽慰几句,想起自己那大婚当日被新郎官丢下的女儿,欲言又止,只是摇了摇头,反身处理军务去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紫金山上的韩家军士们还沉浸在大胜的喜悦和蛟龙腾空的惊异中。齐大少打个盹的功夫,原先生龙活虎的齐白钰和张舟粥就被卫兵们血淋淋地抬进来,给两人处理好伤势,天已大亮,哨兵来递消息,下山的路已全部堵死,退无可退。
“镇西王侯入城,并没急着上山,而是镇压灾民,接管南京朝廷,清缴城中不愿归降的百姓,一切办妥,南京城已被他彻底握在手中,才派人递消息过来,说我们家老爷子是屹立朝堂之上一股清流,铮铮傲骨,他很钦佩,当今圣上,荒淫无度,民不聊生。为国为民,镇西王才出此下策,起兵夺权,救百姓于水深火热。”齐白钰又笑了笑,“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不要不识抬举,老老实实把莫青衫给交出去,不然就把我们都杀了。”
“啊?”张舟粥满脸疑惑,“他不是在劝降你们吗?怎么话锋一转,要把莫姑娘给交出去?”
“圣上无后,余丹凤因为你家的事被牵连,再无储君可能,福王年迈,这皇位,其实迟早是镇西王的。镇西王入京,就是来笼络京中势力,收权己用,朝堂之上的人,甚至圣上都心知肚明。”齐白钰咧出个苦笑,“不过竹林党又臭又硬,余子柒只能慢慢拢权,谁能料到真龙降世,声势浩大至极,天生的至尊圣君,镇西王?这皇位再落不到他头上。”
“你知道莫青衫已经...”
张舟粥话音未落。
“我知道。”齐白钰满脸苦涩,“现在,我,我大哥,韩家军,齐家,对镇西王侯都无关紧要,甚至莫青衫也无关紧要,镇西王和天下人的眼里,只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没都没了...”张舟粥突然想起先前武当那晚,他从噩梦中惊醒,看见那个毫无睡意,柔弱,孤独,不再那么讨人嫌,从王妃,剑主等身份中抽离出来的可怜女子。他这才明白齐白钰一直有些悲悯的眼神,反应过来,声音抬高,皱了眉头,“你要出卖莫青衫?”
齐白钰放下羹碗起身,背过身去,在房中踱步。
半响才能开口。
“其实我只是个困在案牍教条里的,不曾见过人间的齐家二少爷,这样的人,这样的我嚷嚷着要天下公义,人不再有三六九等,想想真是笑话!”
“近几年算是风调雨顺,奈何我朝地广,每年各地仍有灾情,我看着案牍上那些死去的人数,只是虚伪的悲凉和叹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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