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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振海气狠狠地说:"我会记得你!"
贺键一笑:"我也会记得你,因为抓你是我干得最漂亮的活。你已经死到临头还在充'椽子硬',替别人担罪,我看你智商并不高,'翻把'也是必然的!"
魏振海最讨厌别人嘲笑他的智力,所以听了这话忍不住就想发作,但一时又找不出反驳的词语,只好气哼哼地闭口不言。
今天主审他的还是梁培勤,老梁依然是那副从容不迫,不急不慌的样子。他先递给魏振海一支烟,乘他低头吸烟时,突然发问:"魏振海!你跟郭振平、张启祥、老瘫、还有赵永胜都是'坚钢'吧?"
魏振海手上停止了动作,全身绷得紧紧的,眉毛一跳,腮帮上的肌肉鼓了两下。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装出不解的样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梁培勤又扔出一枚重磅炸弹:"泾渭三路174号张启祥家你很熟悉吧?"
魏振海更加不安,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下:"我……我就没有去过那地方。"
"那好,我再提醒你一下,你的枪是老瘫给你的,可对?!"
魏振海心里清楚一定是有人反水了,但他仍不甘于束手就擒,干脆眼睛一闭,开始狡赖:"我不管别人是咋讲,我反正是没有杀人!"
"魏振海,你可以否认,我也只是给你点到为止,其实你的事我们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最近的案子我不先讲,留给你自己讲,给你一个争取主动的机会。我只讲讲你以前做的案子,可好?"
魏振海微微睁开眼睛,显然他很想知道自己的罪行到底暴露了多少。
梁培勤从桌上拿起一个记录本,边看边念:"1985年6月,你刚刚出狱,就伙同金林、张谨玉在西宁火车站商埸盗窃价值4万多元的冬虫夏草等中药材,在西安市销脏得1.8万元。为了避风,你们逃到河南许昌,在小饭馆为了争一条凳子杀死一人,重伤一人……"他抬起头加重语气道:"人家都跑了,你还追出去50多米,把人家杀死,把人家的脚筋挑断,你说你还有点人味儿么?!"
魏振海低下头去,老梁接着念道:"逃跑途中,张谨玉说了一句'为一条凳子真不值得'还说'我可没有动手啊!',你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在峨眉山上,你和金林把张谨玉砸死扔下悬崖。你口口声声讲,你最重'闲人味气',说啥重义轻利,我问你,你连自己的同伙都杀,起码的人性都没有,还有个啥义气?!"
魏振海被揭到痛处,突然异乎寻常地大声嚷道:"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梁培勤与贺键交换一个眼神,相视一笑。
与此同时,山西省万荣县公安局打来电话,说让他们协查的张启祥昨天刚刚离去,据他老婆说是回西安了。马继志放下电话,正要布署警力,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是小涛打来的。经过教育,小涛表示愿意戴罪立功,协助公安机关抓住张启祥。他在电话里报告说,刚刚在西安火车站见到了张启祥。
马继志听罢,立即抓起对讲机,向在各处执勤的侦察员们下达指令:"各小组注意!张启祥出现在火车站,特征:戴一顶旧草帽,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蓝裤子,绿色解放鞋,戴墨镜……"
虽然干警们以最快的速度,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火车站及其附近地段,但还是来晚了,张启祥依然没有露面。经分析,他很有可能要回家,于是,曹楠华等干警便扮作房管局检查危漏房屋的人员,来到了张启祥家。
张启祥的弟弟迎出门来,他怀疑地望着曹楠华,连连说:"自家的房子好着呢,用不着检查。"
曹楠华笑道:"我们也是工作呢,每家每户都得检查。"说着,他示意其他干警进屋,张弟想跟进去,但被曹楠华缠在门外。
不一会儿,干警从屋里拿出一顶草帽和一身刚刚换下的脏衣服。曹楠华接过一看,白衬衣蓝裤子,便问:"这是谁的?!"
张弟显出一丝惊慌:"是……我一个亲戚的。"
"你亲戚?啥亲戚?"
张弟愠怒道:"你是干啥的,问这干啥么?"
曹楠华亮明自己的身份:"我们是公安局的,你哥张启祥今天回来了!"
张启温装作不懂:"我哥咋啦?"
"你哥的事与你无关,希望你配合我们工作……"
张启温恼羞成怒:"我就不知道你说啥呢,你们无权到我家乱找乱翻!"
"这是你的家,也是张启祥的家,快说!他在啥地方?!"
"我不知道!我要告你们!"
"那好!你要是不配合,只能麻烦你走一趟了。"
张弟还想继续无理取闹,但被干警们带到了市局。马继志等人苦口婆心地对他讲了一大堆道理,使他认识到了自己包庇其兄也是一种犯罪。最后他说:"好吧,我讲,我全都讲了……我哥今天是回来过,不过只回来了一下下,换了衣服就走了,去哪里我不知道……"
马继志说:"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嫂子有个表弟在西安炸油条呢,他叫个啥?"
"叫李志业。"
"住在啥地方?"
"在黄雁村租的房子。"
"你带我们去认一下。"说着对一旁的卢振田道:"通知专案组,立即出发!"
这是1987年8月13日凌晨。暴雨如注,11名全副武装的干警冲出大楼,分别跑向4辆汽车,车灯大亮,雨箭如网。
汽车开到城南黄雁村附近停下,坐在马继志身边的张弟指着一条小巷说:"就在巷子里面,第4家,是个二层小楼……"
马继志命干警下车,他压低声音分配着任务:"你们三个绕到后面,防止他跳楼逃跑;你们两个从东面翻墙进院;你两个把守巷子,其余的人从正面进去……!"
正说着,卢振田突然叫道:"有人出来!"
果然,微明的天光下,只见一人身穿雨衣,挑着油条担子从巷子里出来。
张弟说:"那就是我嫂子的表哥……"
马继志:"全体隐蔽!"
大家得令,各自找好隐蔽位置,街上立即恢复了寂静。李志业根本没有发现这一切,慢慢吞吞地走远了。大家重新聚拢在马继志周围,他接着强调:"进去后,老卢,你带人上二楼!爱军,你带人搜一楼!注意安全,行动吧!"
王爱军踩着人梯上了院墙,向院里张望着。看见没什么动静,他回头做了个手势。卢振田点点头,用手轻推门扇,黑色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干警迅速冲了进去。
这是一栋新盖的二层楼房,不知张启祥究竟藏在哪一间屋子。干警们挨门搜查,只见大部分房间空着,屋里胡乱堆放着一些木料和未油漆的家具。
卢振田推开李志业所租的房间,李妻从床上惊慌地坐起:"你……你们……"
"快说!张启祥躲在啥地方?!"
李妻发不出声,用手指着楼下,卢振田返身向楼下冲去。
楼下,王爱军一脚踹开楼梯拐角处的一间小屋。手电光下,隐约可见一个人睡在狭小的床上,他大喊:"这里有人!"
众干警闻声冲来,窄小的楼梯间塞满了人。大概是多日惊慌失措的生活使张启祥太累了,也许是他认为这地方万无一失,尽管外面已经闹成一片,他却刚从睡梦中惊醒。
大家一拥而上,将张启祥压在床头,由于人太多,木床经受不住,竟"咔嚓"一声断了。王爱军掏出铐子,但见张犯两只胳膊被密密麻麻的手摁住,一时竟找不到下铐的地方。好不容易铐上,为了保险,大伙儿又找来长长的绳子,将张犯从头到脚捆上,连拉带扛地弄出屋去。
王爱军翻开枕头,枕下放着一把长长的军用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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