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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厄掌握着绝对的力量。

他比夏弥先一步降生。

懵懂的芬里厄,靠着本能结茧,从茧上延伸出来的无数透明丝线,瞬间就抽空了尼伯龙根周遭所有的植被生命力,让附近化为一片死地。

这也是为什么,尼伯龙根里,几乎都看不到植被的原因。

因为龙王降生之后,他们会本能结茧,抽取四周的生命力来完善自身,保证自身的安全。

可芬里厄太强大了,因此他的本能也就越强。

这是流淌在他血肉骨骼之中的基因。

尼伯龙根里常年黑暗笼罩,不见光明,因此能够在这种地方生长的植被本就不多。

所以即便芬里厄把所有的植被生命力抽干也无法满足他对力量的渴望,无法满足他本能的需求。

于是,这位掌握着土元素的至尊,以其与生俱来的天赋,直接抽取空气中的土元素化为自身的力量。

甚至,空气中的土元素稀薄之后,他更是本能的直接把身体埋进了大地之中,链接在了高墙之内。

他的身体因此能够直接从大地中获得力量。

但,因为芬里厄的懵懂和不懂节制,他抽取的力量越多,他的龙躯就越大,也越完善。

当他满足本能,抽取了足够的力量之后,他的龙躯几乎孵化完整,但也从此就与大地连为了一体。

他拼命的想要从地面爬出来。

他挣扎,他怒吼,可无论他如何使劲,却依旧无法把身体抽出来。

因为这片尼伯龙根,就几乎相当于他的躯体!

他又怎能把自己从自己的身体中抽离?

自此,这头庞然大物,这头钢铁般的巨龙,永远的被他自己困锁于这个尼伯龙根当中。

芬里厄因为自己的贪婪,而付出了代价。

他因为曾经参加对黑王尼德霍格的战争,灵魂就已经受创,后来灵魂茧化,降生成为匈奴王的时候,又被同类重创,不得不再度结茧,进行新一轮的茧化。

如此几次之后,这种伤害,是需要用时间来修复的。

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短时间成长起来的,过于庞大的龙躯限制了其智慧的成长,也因为其灵魂的创伤没有得到修复,他的智慧,在重重原因之下,被限制在了孩童的阶段。

他的智慧依旧还能成长,但那需要足够长的时间。

而且是漫长的时间。

因为芬里厄把所有的生命之力都抽干,把空气中的土元素也几乎抽空,所以比哥哥晚一步降生的夏弥,几乎什么也得不到。

她就像是个婴儿般睁开懵懂的眼睛。

她看到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以及盘旋在天空的吸血镰。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头不断变大,不断狰狞的巨大钢铁巨龙。

她本能的想要结茧,可是就算她结茧,也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养分。

甚至没有足够的养分,她的茧在中途就无法继续。

没能成功结茧,没能获得生命之力的养分,让她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即便这里对她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危险,可她还是害怕。

因为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记得,就算她是龙,她第一次降生之时,也是如人类一般,什么也不懂,只是本能的害怕。

于是懵懂的夏弥,这个婴孩般的孩子,清澈的眼眸涌起了雾气,嚎啕大哭了起来。

整个黑暗世界的尼伯龙根里,寂静了数千年的尼伯龙根里,只响着婴孩的哭声,响着夏弥的哭声。

那哭声,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恐惧。

她害怕一切,恐惧一切。

黑暗的世界里,她多么的无助,多么的孤独。

她的哭声,惊动了数之不尽的吸血镰。

这些吸血镰焦躁的飞舞着,却无法安慰它们的王。

而巨大的芬里厄,听着夏弥的哭声,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它巨大的龙头贴着夏弥,口中发出沉闷的声音。

夏弥的哭泣,让他也惊慌起来,他只是本能的想要安慰她。

可是,尼伯龙根里的世界,本就是冰冷的,黑暗的。

没有人会在意夏弥的哭声,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感受。

唯一在意她的人,可能只有她的傻哥哥。

可她的傻哥哥那时候并不会说话。

芬里厄只能哼哼哼,或者眨着眼睛,用黄金龙瞳闪烁的光芒照亮夏弥周身小小的世界。

那是黑暗世界里亮起的第一束光。

那束光,是那么的温暖柔和。

夏弥忘记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

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

她记不清了。

他们是从降生时就一无所有的人。

他们不像人类从出生时就会得到照顾,得到呵护。

他们只能靠自己在黑暗中摸索。

然后克服恐惧,克服孤寂。

同时也习惯黑暗,习惯孤独。

这无边的黑暗里,能够照亮彼此的,只有王座上的双生子。

那些黑暗的日子里,夏弥开始学会了走路,她体内的龙血,也让她逐渐唤醒了天赋,记起了一些龙族的语言。

因此她会用龙文和芬里厄交流。

可她如果不重走曾经走过的路,如果不接触更多的事情,她是无法回忆起以前的事情的。

想要唤起记忆,就需要记忆回溯,或者故地重游。

而离开尼伯龙根,是第一步。

芬里厄因为种种原因的缘故,智慧并不如她。

芬里厄喊她姐姐,她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姐姐。

虽然她并不明白姐姐是什么意思。

可她知道,芬里厄喊姐姐的时候,就是在叫她。

黑暗孤寂的日子很漫长,终于有一天,夏弥下定了决心。

她要走出这个尼伯龙根。

她离开的那天,芬里厄很不舍,姐姐,姐姐不停的叫。

可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即便对陌生环境再如何恐惧,她也是要离开的。

那一天,她离开了京城地下铁的尼伯龙根,离开了地铁站。

那一年,是1992年春。

那一年,天空也像今年那样下着鹅毛般的大雪。

她走在空阔的街道上。

那时候的京城,还远不如现在这般繁华似锦。

天空飘着风雪,街上白茫茫的一片。

路上偶尔有几个行人裹着军大衣低头匆匆而行。

她就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弃的人,形单影只。

她披着白色的单薄衣衫在风雪中独行,风雪打在她的身上,落在她的头上,把她的脸颊冻得通红。

两边是老旧的房屋,这些房屋在风雪中看起来摇摇欲坠,却是无比温馨的港湾。

再远处,则是逐渐叠起的高楼。

凡是入眼处,世间繁华,万家灯火,却无她容身之所。

她只能孤寂的立身于雪地之中,一时间,心里空落落的。

她立在雪地之中,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时,只感觉世界好大啊。

可世界也好冷啊。

她突然难过了起来。

她觉得尼伯龙根挺好的,黑是黑了点,起码还有个傻弟弟逗她开心。

而外面的世界,她什么也没有。

她就站在雪地中央,看着外面陌生的世界,泪水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只感觉心中很难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因为那时候,她还不懂这种难过,叫孤独。

泪水是热的。

可落到地面之前,在空气中就冷却。

那繁华的烟火,她连刹那都不曾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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