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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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微风吹来，桃花树下，粉粉白白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风吹乱了女子的满头青丝，女子眼眸清冽，一朵花瓣轻轻飞在她玉软花柔的脸颊之上。

飞翘的屋檐下，她拈花微笑，刹那芳华，仪态万千。

“龙雀啊，你跟了我有多久呢？”女子轻声问道。

龙雀王单膝而跪，气息如渊似海，有着天发杀机般的强大，他可以无畏世间的一切，可以面对敌国无尽大军，谈笑风生，但他却握不起眼前女子娇柔的小手，无法抚摸她翘如蝶翼的睫毛。

他身为天下名将，脊梁如山，勇猛无畏，但在她面前依然是局促不安。

“陛下，你我是同一天出生，如常人所言，你我是青梅竹马，可陛下万金之躯，卑职卑贱如泥，岂能与陛下比肩呢？”他低头道，两鬓斑白，

女帝的眼里有失望，有释怀，还有一阵恍惚。

似乎看到了从前太清宫前，那个背着她跑路的青衫少年，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少年的背上坐着最好的少女，她的裙摆飘呀飘，青丝吹乱，眼眸清冽，她的背后是雄武威严的太清宫，大秦之皇宫。

而那时最好的少年少女已经不再。

一场大变，先帝战死。

在那场极度的混乱之中，各地诸侯四起，大秦岌岌可危，女孩抱着膝盖，蹲在屋檐下哭泣，无言垂泪，她软弱极了。

于是，少年提起剑，为她打下了一片天下。

而昔日的少年少女早已不再，在时间的流逝下，曾经温顺公良的少年靠着长剑和狂刀成为大秦威震天下的龙雀王，大秦之龙雀，那位玉软花柔的少女则是凭借着心中的野望和肩上的责任成为了大秦的女帝，当初太清宫下追逐欢笑的少年少女已经不再。

女帝高高坐在太清宫的帝座之上，她戴着头戴璎珞，腰系白玉，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帝王的威严，她的目光空洞而清越，看着极远的天下，她的脚下，万臣驯服，而龙雀王依然在其中，默默守护着，如同侍从，百死无悔。

“你也老了啊，不再是当年那个英武的少年郎了。”

“陛下正值盛年，执掌大秦无边气运，与国同寿，而臣已经老了，两鬓斑白，没有了昔年的孤勇。”

身份让两人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差距。

女帝抬手，手心一片花瓣，她的眼中满是怜爱之意，“楚玉龙，孤想问你一件事？”

“陛下请讲。”似乎是时隔很多年，龙雀王的眼前一阵恍惚，他身上背负着尸山血海。

女帝开口，声音缥缈，好似那杳渺的天道：“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让你提起剑，而是和你浪迹天涯，厮守一生，你说我们这样的结果会不会好一点？”

字字珠玑，仿佛透着笑意。

龙雀王那毫无波动的面容上终于出现了动静，好似冰痕裂开，从那里透出巨大的悲伤。

“陛下可以这样想，但事已至此，不可悔改。”龙雀王一字一顿道，好像付出了极大的力气才把这句话给完整的吐了出来，艰难，泣血。

“哈哈哈。”女帝笑了，像是在自嘲，她的声音有如天威，口含天宪，“大秦龙雀，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你就该是”

“我疲倦了，你先走吧。”女子面无表情道。

她累了，她要放手了。

堂堂女帝，她最念念不忘的不是庙堂之上的纵横捭阖，而是曾经那个少年的手，是那热切而又真诚的眼神，可是她却说不出来，一股暖流汩汩作响，流向心间，飘逸如梦。

那个夏天，只知道苦读圣贤书，从来都没有拿过剑的他，转而去拿起不该承受的宿命，原因是她对他说：心好痛。

就像少女无声的诉说，我想要整个天下。

于是，他就给了她一个天下，哪怕为此伤痕累累，差点身死。

“我要保护你啊。”

“陛下，珍重。”龙雀王退下。

等到龙雀王的身影完全消失，那如渊似海的气息再也不见，这位女子早已泪流满面，两行清泪划破她素净的面容，犹如飞鸟逝去的痕迹。

而在破烂围墙的拐角阴影，名震天下，以无上煌煌之武威慑服天下的大秦龙雀跪倒在地，抱着脑袋，哭的撕心裂肺，海潮般的悲伤像是要把他给淹没了。

很多没有见识的农夫愣愣的看着这个比他们雄武万倍的男人抱头痛哭，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能让一个百战到死的大将哭的这样惨痛，哭的这样撕心裂肺，他们不知所措。

“大哥，你哭啥呢？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你的气概比我们好多了，这天底下哪有过不去的坎呢？只要有一条路在这里，只要还有一条命，眼前的那些东西又算什么呢？”

“我的东西丢了。”龙雀怔怔说道。

这一刻，他不是名将，更不是威震天下的武夫，大秦第一武夫，只是一个丢失了爱人的男子，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的东西丢了，他曾经发誓要守护的女子，终于了结了这段情缘。

世上最伤心，有些人有缘却无分，有情之人却被无情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