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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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叶家的路上，宋清徽略感不自在，手里抱了个胖娃娃，还有个亦趋亦步跟着他的女同志，女同志跟他跟得紧还是其次，关键是时不时偷看他，望一眼，过两秒又看一眼，无限循环，这样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活像个受气小媳妇。

小媳妇……他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念头。宋清徽脑洞大得把自己都吓一跳。

但叶同志偷瞄他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避免不了宋清徽胡思乱想，他虽然不是自恋的人，但也对自己的个人条件很清楚，在保守的年代仍然有许多姑娘明里暗里的向他表示好感，而她们都没有旁边这位姑娘热情大胆。

叶舒华在知青点时看着他的眼神便格外炙热，说个不恰到的比喻，那目光仿佛要把他拆吃入腹似的，宋清徽当时就隐隐有所怀疑，再结合她现在毫不克制的偷看，他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仔细想来，李继红因为“叶小妹多看了沈思默”而发作的那天，他跟沈思默其实是并排的，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当时她看的一定是沈思默，又如何证明李继红的一定是对的？

说不定她看的是他，也有可能他们两个都看了，而李继红只是关心则乱、看谁都像情敌了。

宋清徽以前没兴趣做这种无聊的假设，但现在却越想越想觉得可疑，至少从叶小妹今天的表现看，她对他的热情几乎称得上旁若无人，常娟娟和李继红就在跟前都毫不收敛，这是对他势在必得了？

其实宋清徽不喜欢太过霸道强势的姑娘，李继红在知青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所有知青都习惯了妥协，惯得她越来越嚣张霸道，唯独他从不买李继红的账。而叶舒华却能跟李继红吵赢，无论气势还是嘴巴都把对方压得死死的，说明这姑娘的霸道比李继红有过之而不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把她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并无半点反感。也许是叶小妹眼神太清澈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到底，反而连霸道都给人一种娇憨可爱的感觉。

然而她再娇憨可爱，宋清徽也只能多谢她的错爱。

许多知青来到农村后，都会被日复一日的劳作磨平思想和棱角，就算现在知青点里的大家还在苦苦挣扎、抱团打气，但其实信念也没有那么坚定，如果有条件不错的对象出现，他们也不会介意像前辈一样在这里结婚生子，从此安安分分做一个农民。

宋清徽和他们却不一样。就像王翠芬之前爆料的一样，如果他愿意，早几个月前他就可以回城了，而且就算当初公社的回城指标不属意他，他家里一样可以运作让他回城，工作什么的也没有那么难解决。

可是现在时局并没有明朗，那么多知识有本事的人仍然还在被压迫、没有得到平反，谁又能保证他回去以后，不会再经历一次大规模的混乱运动？

既然已经下乡当了知青，宋清徽就不想不明不白的时候回去，他和家人都相信领导一定会拨乱反正，只是在那天到来之前，他们没必要进去趟浑水。双岗大队日子或许比较清苦，却是个远离是非的好地方。

所以宋清徽不可能接受叶舒华的心意，他是一定要会回北京，看现在的形势，知青回城必须是单身且一个人回去，配偶孩子全都不能带，如果现在轻易就和她处对象，回城的时候怎么办，像前辈们一样“抛家弃子”吗？

宋清徽当然想不到，叶舒华追求他压根就没想要成家生子，也就轮不到他日后“抛家弃子”了。只不过宋清徽接受到的教育让他做不出如此违背礼义廉耻的行为，所以必须想办法让她明白，免得越陷越深了。

于是叶舒华发现她在偷瞄活雷锋的时候，对方似乎也在不着痕迹的观察她，眼神还颇为复杂的样子，弄得她心里也七上八下起来，难道宋知青发现她一直在盯着他的袋子了？

叶舒华终于感到羞耻了，因为清楚她这样的行为不好，可是肉罐头就在宋清徽手上，她能忍着偷瞄而不是流口水，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既然被发现，那不如大方点说出来，还可以塑造成是她为人直爽、不拘一格。

这么想着，叶舒华便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了，“那个宋同志，我刚刚发现你还拎了个袋子？”

“我的意思是来就来嘛，不用特意带礼物的，你这样太见外了。”

宋清徽也有注意叶舒华之前的欲言又止，还在纠结她要是现在表态他该怎么婉拒呢，马上就要吃饭，他也不想消化不良啊。没想到这姑娘不走寻常路，酝酿了好一会儿竟然主动问他的袋子，这样对待客人真的好吗？

心里这么想，嘴上还客套道：“哦，也就是一点吃的东西，平时我也用不着，还不如借花献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