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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马希兰心头一凛之中,但听那汉子言道:“想不到这村野小镇之中,竟隐着抱丹大成高手,雷某倒是眼拙了,顾兄弟……”
言语之中,雷姓汉子已将腰间双锤取下,当喊出“顾兄弟”三字之际,便是抡锤向杀猪秀才当头砸下。
众人一声惊呼中,只见杀猪秀才右手拎着兵卫疾身而退,雷姓汉子右锤砸空之下,左锤紧接击去,此时一道剑光凌空而岀,电掣风驰般袭向杀猪秀才面门。
此下杀猪秀才却是身形一顿,左手一挥,一声闷响,但见雷姓汉子身子暴退,而半空中一道人影同时亦是倒飞而去。
“六壬剑法……是顾言春?”马希兰一脸惊讶的疑道。
计经海在莫忘岛教计金玉剑法之时,马希兰自也从旁观看,当那道剑光闪起,她便认出是六壬剑法中的招式。又从使剑之人的气机中看出他为神念大成修为,便是猜测出手之人就是顾言春。
楚南风点了点头,“应该是他。”
夫妇二人所料不差,使剑之人正是顾言春,他与沈连城、雷焦等人奉命护送使节出使西蜀。路过这小镇,前头开路兵卫的坐骑,将要撞上街道中孩童之时,杀猪秀才家的黄狗扑了上去,却为兵卫一刀劈中而死。
在那马受惊扬蹄中,正在卖肉的杀猪秀才疾身而出,救下马蹄前的小孩,同时一把抓下坐骑上的兵卫,将惊马一掌按倒在地。紧接着便是发生楚南风夫妇,走出店外观看到的情形。
当雷焦察觉杀猪秀才身手不凡之时,便出声招呼顾言春出手相助,岂料在顾言春长剑与他的铜锤同时击到杀猪秀才身前三尺时,却被一道无处不在的掌气,将他与顾言春二人震退三丈之外。
半空中顾言春翻了一个跟斗,卸去震力,方自落下,站定身形,心头震骇不已。他与雷焦二人的修为,一个神念大成,一个明窍山麓,一柔一刚,联手合击,虽说不能胜过抱丹大成身手之人,却也非是一招被人逼退。
但想身后还有师兄沈连城,顾言春一惊之下,胆色又起,望向脸显惊色的雷焦,使了一个眼神,同时暴喊一声,一左一右,又是攻向杀猪秀才。
此时杀猪秀才右手一松,放开被他捏住的兵卫,身形一闪,不退反进,左掌一拍迎向雷焦的铜锤,右手一挥,衣袖如飞瀑顿出,但见雷焦左手中的铜锤倒飞而起,落下身后的乡间田地中,而顾言春的长剑与衣袖刚一触碰,剑身一弯,瞬一反弹,却是将他连人带剑与雷焦一般,被震得接连倒退。
顾、雷二人收势不住,撞向身后马队之时,又见杀猪秀才身形一幻,复是回到原位,右手依是捏在尚未回神的兵卫脖颈之上。
挤在街铺店门观看的村民、小贩一时之间,大眼瞪小眼,脸显难以置信般的震惊之色,想是怕日后官兵报复,却是未有一人敢出声叫好。
楚南风心头一惊,“此人以柔克刚,用掌力使姓雷的铜锤脱手而飞,又以刚制柔,使气机震退顾言春,当是厉害。”
“哦?!”马希兰疑道:“可是瞧岀他的来历?”
“不曾。他的身手无有招式可言,两次出手都是后发制人。第一次后退避开雷姓汉子攻袭,是等待顾言春的岀击,从而一招使力,同时逼退二人。
他方才放开兵卫,是在顾、雷二人招至半途之时出手,反其道而行,以巧破力,以力破巧。厉害之处在于他的气机同时能分出刚、柔两股力道……我自不知是何功法能够做到。”
楚南风言语之中,但见北面路口的兵卫纷纷引马侧闪,让过向后而退的顾、雷二人身形,马嘶声中,七八名兵卫跃身下马,持着兵刃护在二人身前。
此时但见杀猪秀才右手一抬,手中的兵卫腾空而起,身子却是被甩向右侧街铺的屋顶之上。这街道两侧的铺面都建有二层,有两丈多高,那兵士身子落在屋顶上,竟是毫无声响。
又见杀猪秀才身形一动,闪身进了左侧一个铺面之中,旋而又出现在街道之上,手中却是多了一个酒葫芦,只见他拔开葫芦塞子,仰首喝了一口,侧首望了一眼地下死去的黄狗,大笑一声,举步向五丈之处的路口行去。
那路口呈十字,东西横向宽近两丈,南向挨着街道铺墙,北面是两边栽有树木的驿道,杀猪秀才行到路口中间之时,林道前那些兵卫互视一眼后,便是举刀向他攻击而上。
客栈门口的楚南风心念一动,握起马希兰的玉手走上街道,正举步向北前行之时,但听客栈的掌柜惊声道:“两位贵客,你们这是……可万万去不得呀!”
那掌柜见楚南风夫妇要向打斗方向行去,自是吓了不轻。
“多谢掌柜关心。”楚南风侧首微微点头一笑,便又是与马希兰携手前行而去。
只听身后传来店小二的声音,“掌柜……我看这两位贵客也是有武功之人,你没听那位先生刚刚说以巧破力什么的……”
“我咋没听见?你门外汉一个,懂什么……”那掌柜低声斥道。他震惊于打斗场面,却是没有听见楚南风夫妇的言语。
又听得那店小二“呵呵”的尴尬声,楚南风与马希兰不禁相视一笑。
行到杀猪秀才闪身而进的铺面时,楚南风顿住身形,抬头望了一眼‘李记肉铺’的木匾,看着横置在店口的肉案,摇了摇头,“未料此等身手之人,却是隐在这坊间小镇杀猪为业……”
“听刚刚有人说看他从小长大……莫非是家传绝学?”马希兰疑道。
几声哀嚎声响起,便见路口上七八位持刀砍向杀猪秀才的兵卫,身形俱皆四散倒飞而起,有的落向身后的林中驿道上,有的落入两边田地之中。
此时顾、雷二人身侧出现了两个三十余岁精壮的汉子,身手皆是神念修为,四人互视一眼,缓缓散开,成半圆之势站立,盯着路口中间的杀猪秀才三息之数,倏忽同时使招向他攻袭而上。
江湖上有谓‘三个神念可破丹’,虽说此言未必尽然,但凭顾言春此下四人的合力一击,却也可匹敌抱丹大成之人。
只见杀猪秀才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闪到左侧汉子的身边,左手的酒葫芦一抵他的后背,右手竟是扣住他的手腕,却是如师长教弟子练剑一般,将那汉子的手中长剑转而刺向雷焦。
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却是让雷焦始料不及,他左锤已失,乍然间见同伴的长剑向右肩刺来,忙收招回护,但觉小臂一凉,已是被剑尖划过一道伤痕,心头大骇之中,又见同伴的身形向自己撞来,忙是暴退,却也避之不及,与那汉子撞在一起,一同跌倒在身后丈余之处。
顾言春半途中但见杀猪秀才身形一闪而空,便知不妙,急忙反手变招横剑而斩,却见杀猪秀才挥袖而来,剑身瞬间被衣袖卷住,而他身侧的同伴却是一声怪叫,如中邪般举刀凭空乱劈,紧接着便见他仰面朝天跌倒在地。
但知自己的同伴是被人用胎丹神识攻击而倒,顾言春亡魂大冒,立马知道杀猪秀才是元婴修为之人,顿然撒手弃剑后退。只听杀猪秀才一声轻笑,右手一动,被他衣袖卷住的长剑倏忽倒反剑身,向顾言春胸口袭去。
此时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把长剑闪着白光从林中驿道中疾射而出,击向将要刺中顾言春的长剑。“当”的一声脆响,火花乍闪之际,一道身形已是落在顾言春身侧。
来人左手将顾言春拉到身后,右手同时将剑接住,只见那射向顾言春的长剑余势不减,依是疾射而飞,近十丈远后才是落下田地之中。
顾言春幸是侧身而攻,背向东北,来人才有机会从正北林中掷出长剑击中剑身将他救下,加上来人掷剑之时,身形随之而来将他拉开,若非如此,只被震偏两寸的剑身恐也是会刺中顾言春的左肩。
出手之人是一位年约五旬,饰着幞头,身着蓝色暗花锦袍,面容清癯的汉子,神情复杂望着杀猪秀才片刻,拱手执礼:“沈某驭下不严,多有得罪。”
站在肉铺前的楚南风与马希兰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皆是猜到来人是计经海的师兄沈连城。
原来在众人与杀猪秀才打斗之时,沈连城一直守护在林中驿道上使臣官轿的旁边。他混迹军旅数十年,打斗经验丰富,当顾言春长剑被卷住之时,便知不妙,心料杀猪秀才必会反攻,才得以抢得一线先机,在电光火间将顾言春救下。
背向楚南风的杀猪秀才轻笑一声,“哦,此刻才出来一个讲理的?”
沈连城已是知道杀猪秀才的修为不易对付,听得他言语中含有讽刺,也自假装不曾听出,闻言便道:“只因政务事急,下人莽撞冒犯,望阁下海涵。”
“事急?若非八百里军情,谁敢在驿道上横冲直撞?”杀猪秀才声音一顿,举着酒葫芦喝了一口,又道:“即使是八百里军情,也是要出声呦喝告诉路人相避,你手下难道不知律法规定吗?难道没看见这街道上人来人往吗?”
沈连城想是要息事宁人,闻言应道:“阁下所言甚是,但事已发生,幸无造成人员损伤……”
话未讲完,杀猪秀才哈哈一笑,“那我家阿黄这么说就白死了?”
“沈某不敢如此作想,愿意付十两银子作为补偿,但望阁下息怒。”
“呵呵,那刚刚要是出了人命……沈大人你也是想如此赔钱解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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