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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之中,佛家有‘天眼通、漏尽通’神通可窥探出佛难,那佛家之外……还有何人会窥出这灭佛之气。”
但想智苦还会回来,明无自是猜想他须从看岀灭佛之气的人身上,才能找到护道人的线索,而倘若不将灵气引到潭中,即使司天监中有望气之术的人,也未必能窥出崖壁中的灵气,心疑之下,才出言请教。
文益稍是一怔,自也明白明无所问之意,沉吟道:“除了佛门两大神通会窥出我佛劫难之气,道家也有神通大法可以窥探出……只是道家之人从未曾插手佛劫之事,故而老衲当初未与你言及。”
“可这法难都与皇帝有关,皇帝一死,朝堂动荡,殃及百姓,道家亦入世济民,为何会无动于衷?”
但想道家亦有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之念,若是因佛劫之故,帝王身亡,天下应是有所动乱,明无心有所惑便是岀言相询。
文益诧异了望了一眼明无,想是惊讶明无会有此一问,缓步而行,似有沉思之状,良久方道:“你之所问,老衲也曾作想,但如你所言,道家亦有济世救民信念,而他们不凡有能人之辈,不插手的缘故……许是不愿惹起佛道之争吧,又或是“平龙认”失传的原因。”
“师父是说道家‘平龙认’之法,可以窥到这灭佛之气?”
“不错,“平龙认”晓阴阳灵气之始,五行变化之末,是望气大成之术,灭佛之气道运纵是天机有遮,然其气无遁阴阳之外,自是瞒不过“平龙认”这大成之术……只是不知道家何人身怀此术?”
文益顿了一下,似有所思片刻,缓声又道:“不过地脉易气之术岀于道家,智苦此下盗用此术布置假像,或是会招惹道家之人插手此事,却是不知对佛门是福是祸……”
明无见他言语时眉头微皱,心中也自猜测到文益担心所在。从少林寺三年前就封山闭寺来看,眼下佛门之中当是有不少人知晓佛难之事,想是心恐佛难祸及真经大法被毁,抱着患得患失之心,任凭消劫人去寻护道人麻烦,倘若道家之人插手,或会以佛家之事不容外人插手为借口相助消劫人,从而引起佛、道之间争斗。
已是行出青龙山的明无,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山脉群峰,转而言道:“那真正的龙脉会是在这山中何处?”
“在智苦用‘漏尽通’大法掩盖之下,很难可以窥探了。”文益迟疑了一下:“明无,那洛小居士去了房州,可曾说过何时会归去书院?”
“不曾说过,不过应不会很快回去,与他一同离开书院……还有几个书院学子,曾听小居士言过,还要去药王谷探望熟人。”
文益闻言略一思索,微微点了点头,“那你先与老衲去仙女湖一行。”
“仙女湖?”明无疑道。
“不错,此下应与楚居士言明这佛劫之事,或是他已知道也未可知……而用了不为人知的神通大法,使小居士身上护道之气隐而不显。”
明无一阵惊疑之下,细一作想,又觉文益推断大有可能,心想或如文益所言,楚南风早已知道洛逍遥是护道之人,而暗中授与了神通大法与他,才至新帝登基之后,洛逍遥身上护道之气隐藏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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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驾崩之后,晋王郭荣受命登基。北汉皇帝刘旻趁郭荣刚立,军心未稳,却是联合辽兵挥师南下,取道攻打周廷潞州,意图一举奔取汴京开封。
这日傍晚,汴京城西大街,距开封府衙三里之距中书令冯道的府邸门前,一顶官轿停了下来,随行的冯府管家掀开轿帘,躬身言道:“光禄大人,太师府到了。”
江秋白闻言从轿中下来,望了一眼冯府金匾,点了点头,带着心头的狐疑,随着冯府管家入了府中。
郭荣登基之后,本想赐封江秋白为太子少保,但江秋白却以寸功未立为由,坚持不受,郭荣无奈之下,改授江秋白光禄大夫之职,只受命皇帝一人,便宜行事,虽是虚职,但也身份尊崇。
到了府上厅堂院井,便见一位年有七旬,身着紫色常服,面容清瘦的老者迎岀厅外,正是中书令冯道。
江秋白趋步上前见礼:“学生见过太师。”
“呵呵,江先生可是帝师,如此自谦,老朽如何敢当?”言语中,左手轻触江秋白手臂,右手作请,引着江秋白入厅就座,待仆人奉茶之后,屏退左右言道:“听闻夫人抱恙,不知此下如何?老夫未遣人前往府中问侯,还望江先生勿怪。”
“学生岂敢。内子只是受了寻常风寒,并无大碍,多谢太师关心。”
冯道抚着白须微微一笑,“今日将先生打扰请来,是有一事相谈……圣上要御驾亲征,先生可是知晓?”
光禄大夫一职,是可以不与朝会之便,江秋白若非这两日夫人受了风寒,他倒是会去朝会面圣,而郭荣御驾亲征之事,他今日申时,已从到府探望其夫人的程正口中得知,而程正刚离开不久,冯道便着人相请。
江秋白来冯府途中,也是心疑冯道邀请或是与郭荣亲征有关,果不其然,冯道略一寒喧后便直接询问,闻言之下,便是点了点头。
“那老夫今日在朝堂上劝谏圣上不可御驾亲征之事……江先生可是听闻了?”
江秋白自也从程正口中,了解到了朝会之中的详细,知晓冯道劝谏郭荣时措辞尖锐,引起郭荣忿恼于色,拂袖罢朝。但听冯道见问,一时不敢明答,便是拱手道:“学生愿闻其详……”
冯道笑了一笑,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香茶,缓缓言道:“老夫直言圣上不及大唐太宗皇帝……先生以为如何?”
江秋白自未料他竟如此见问自己,心头却是一惊,知道面前这历四朝十帝的老人,所言处处藏机,自是不敢乱答,拱手言道:“学生见地浅薄,还望太师大人指教。”
冯道意味深长的望了江秋白一眼,目光转而投向院井,注视院中已是点燃的石灯,似有所思,片刻之后沉吟道:“先帝初潜,从邺都起兵入京……那时以下属之礼跪拜老夫,老夫受之坦然,然先帝立马知晓时机未到,待到澶州受兵士撕裂黄旗拥身,军心有向,方敢称帝立朝……”
后汉隐帝听信谣言,杀了郭威、柴荣家人,逼反郭威,以至后来郭威代汉立周,此事江秋白自也知晓,但其中的细节之处,却是不知,又想冯道当下提及此事,必有深意,便是凝神倾听。
“那时中原镇节多持观望,而唯一能与先帝抗衡,且名正言顺之人……就是当下伪汉皇帝刘旻,老夫但知先帝箭在弦上,若不顺从军心,那些贪图拥戴立功的藩镇节度使必然失望,届时若又变心,当会反受其害。
而若不安抚刘旻河东大军,布防未及,对先帝也是大为不利,故献策先帝先立刘旻之子为帝,使河东军退,再布军抗防,幸先帝圣明,大事得图。”
以江秋白所知,郭威当年欲行称帝之时,却是冯道劝阻而作罢,而拥立刘旻之子为帝之策确也是冯道所献。
但后来刘旻之子被杀,郭威取而代之称帝立国,世人皆是认为是郭威贪图皇位而为,却不料是冯道暗中阴谋在先,此下听得冯道自毁名节,将秘辛告知自己,江秋白心头一凛,但猜他必有所暗示,不禁思索起来。
又听冯道言道:“先帝圣明,三年来励精图治,我中原百姓方得安定,然藩镇拥兵自重之敝端犹在,其骄兵悍将不乏有之。又大多视节镇兵马为家兵,多年来或起兵造反、或趁乱弑主,图谋荣华之风不绝,先生认为圣上比得上唐太宗吗?”话锋一变,乍然相询江秋白。
望着目光突是精烁的冯道,江秋白心中一凛,饶是他武功高绝,也是被冯道一言惊出冷汗,迟疑一下,言道:“那太师的意思是……此下军心未聚?”
“天下非一家一姓之人固有,自也有人图谋,眼下西北秦、奋、成、阶四州犹在后蜀手中,而江南、契丹处南北之侧虎视,圣上亲征……若是兵败,中原立乱。老夫言圣上不如唐太宗,并非指他的雄才大略不如,而是言圣上没有唐太宗之忠心耿耿的良将可用。”
江秋白已是明白冯道的意思,暗暗心惊之下:“那太师何以不当面向圣上指出?”
冯道诧异的眼神一闪,心中苦笑,心知江秋白虽文武双全,却未谙朝事险诈,叹了一口气道:“军中也并非没有忠心护国之人,何况圣上立马接言我大周良兵强将众多,可以山压卵之势灭了伪汉,老夫若是明言,想是会伤了士气或引起诸将猜忌,只能提醒圣上……
老夫但听圣上引喻我大周兵马有泰山之势,便借机说这大山未必可塑,可惜圣上以为老夫讥讽,面露忿色……想是念老夫是年迈之人,不忍见责,便拂袖罢朝而去。”
江秋白心头一时苦笑,但知郭荣虽英明神武,性格却略显急躁,冯道如此顶撞之下,拂袖而去,想是极为震怒。
心忖以自己所知,也未听闻朝堂上商议抗敌之策时候,有臣子当着百官面前直言皇帝不如他人,朝中兵马势弱于敌,而不受责罚。郭荣盛怒之下,对冯道这大不敬以及扰乱军心的言论未曾怪罪,已是足见对他的尊重……想到此处,又深感欣慰,对郭荣仁德明智之风心生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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