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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位,孩儿是为自己争的,也同样是为母后争的。”
“大位,孩儿已经争来了。”
“但这宗庙、社稷的万均沉重,孩儿,却是越来越扛不动了······”
“为了肩负起这万均沉重,肩负起天下黎庶千万的期盼,孩儿,根本顾不上探望母后;”
“非但是母后,连孩儿亲生的子嗣,甚至于孩儿自己,孩儿,都早就顾不上了······”
语带哽咽的说着,刘启不忘抬起手,小心擦去脸上的泪水,只那哀痛万分的目光,却再也无法落在母亲窦太后,那同样写满悲怆的面庞。
似认命的罪犯一般,瘫跪在窦太后面前,刘启便继续诉说起了心中的苦痛。
“吴王太子,是孩儿一时失手杀死的;”
“但让吴国愈发富强,最终对宗庙、社稷产生威胁的《许民弛山泽令》,却是父皇颁下的;”
“而《削藩策》,也是父皇当初的那封诏令,逼的孩儿不得不推行的······”
“现如今,吴王老贼蠢蠢欲动,齐系诸侯虎视眈眈;”
“孩儿放眼望去,普天之下,竟只有老三一人,能稍微帮帮孩儿······”
“难道孩儿,就愿意欺骗这唯一的弟弟了吗?”
“孩儿难道就是铁石心肠,为了达成目的,就要哄骗亲弟弟,甚至母亲的人吗?”
“——明明是生下孩儿的亲身生母!”
“母后,为什么就不能理解孩儿的苦衷呢?!”
“明明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妻子,母后又为什么不能以宗庙、社稷为重!”
“帮帮孩儿,一起肩负起这天下的万均之重呢·········”
以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语调,一字一顿道出这‘万均之重’四字,天子刘启也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哀伤,竟如同一个三岁孩童般,在母亲的面前轻声哭泣起来。
而在御榻之上,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窦太后遍布泪痕的面庞之上,却更涌上一抹凄然·······
《骗了康熙》
“那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对大位动了心,却最终没能坐上大位······”
“——老三会死的~~~”
短短三句话,却是窦太后用尽浑身上下的力气,伴随着呼号声喊出;
而当这三句从滴血的心头,忍痛掏出来的话,却只引得哀苦中的刘启缓缓摇着头,哀痛欲绝的低下头去······
“不这么做,孩儿也会死的~~~”
“我刘氏会亡的~~~”
“这天下,这宗庙、社稷,也都会万劫不复啊·······”
“母后·······”
“母后~~~~~~”
伴随着这最后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天子刘启也终是在窦太后身前沉沉下叩首,将额头贴在母亲脚边的地板上,再不压制兄长哀痛,放声痛哭、哀嚎起来。
看着已经贵为大汉天子的儿子,此刻却跪地匍匐于脚边,止不住的哭嚎起来,窦太后终是绝望的闭上眼,昂起头,悠然发出一声哀叹。
——眼前的这一幕,让大汉太后窦氏,心如刀绞······
“罢了······”
“罢了·········”
“这皇太弟,老三,不做了······”
强忍着心中,那钝刀搅动般的痛楚,挤出这么一句话,便见窦太后缓缓站起身;
铺在地上,摸索着捡起先前,被自己扔出的鸠杖,窦太后才凄然回过身,神情呆滞的看向天子刘启。
“既然这皇太弟,是因为《削藩策》惹出来的,那这藩,就不要削了······”
“皇帝继续在未央宫号令天下,我儿梁王,也继续在睢阳,做自己的梁王······”
“等皇帝拿定主意了,我就颁诏,册立太子;”
“由谁坐这太子储君之位,也全由皇帝做主·········”
以无比沧桑的语调道出这番话,窦太后便目光呆滞的侧过身,艰难的迈出步伐,朝后殿的方向走去。
而在御榻前,天子刘启却是继续嚎哭了好一会儿,才被自己带来的宦者扶起。
“陛下保重······”
将刘启从地上扶起,正要说上两句‘别太难过’之类的话,那宦官便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般,顿时愣在了原地!
再三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之后,老太监才赶忙低下头;
纵是在宫中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此刻的老太监,也依旧惊骇欲绝的剧烈颤抖起来······
——便见天子刘启直起身,脸颊两侧分明泪痕未干,面上神情,却已不见丝毫哀痛!
满不在乎的伸出手,抓过老太监递来的帕子,随意抹去脸上的泪痕;
又目光阴森的看了看窦太后离去的方向,刘启才漠然回过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来到殿门之外,刘启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像在等什么人般,刻意停了一会儿。
不片刻,果然有一道让刘启感到万般熟悉的黑影,从不知名的角落出现,又快速来到了刘启的身边。
“陛······”
“先前那件事,朕决定了。”
“尽快办吧。”
严酷的指令声,却让那仍不忘将半边身子,小心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顿时一愣!
待反应过来刘启所说的‘那件事’,便见那黑衣人,也同方才的老太监一般,身形颤抖起来······
“陛、陛下······”
“天子耳目,不入长乐宫,这······”
“这可是太宗孝文皇帝,亲自定下的规矩啊······”
“万一这事儿传出去,陛下岂不就·········”
讳莫如深的提醒,却丝毫没有撼动刘启的决心。
便见天子漠然回过身,意味深长的看了那黑衣人一样,又满是随意的在周围看了看;
待那黑衣人惊恐的跪倒在地,天子刘启那低沉的声线,才再次传入黑衣人的耳中。
“放手去做吧。”
“一定要让朕随时都能知道:太后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还有梁王那边,给朕盯紧了!”
“——莫说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便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和哪个女姬睡觉,又说了什么梦话,都要一字不落的呈上来!”
突然狠厉起来的语调,惹得那黑衣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赶忙就地一叩首!
只是在谁都看不到的角度,黑衣人的牙槽,却正发出一阵高频率的撞击声······
“陛下······”
感受到天子刘启离去的脚步声,黑衣人赶忙抬起头,跪行上前;
“过去,长乐宫内,一向不曾布下过耳目······”
“尤其是要在太后身边······”
短短两句话,却见天子刘启嗡然皱起眉,吓的黑衣人又是一颤!
赶到嘴边的话,也下意识从‘恐怕要花费一些时间’,变成了······
“不知陛下之意,要臣何时······”
“立刻!”
不等黑衣人的话道出口,便见天子刘启勐地一怒!
待反应过来,又见刘启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左右,确定身边五十步的范围,都不会有任何一只‘隔墙之耳’,刘启才又看了那黑衣人一样。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
“不要让方才那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朕的嘴里第二次说出口······”
意味深长的一句惊醒,惹得那黑衣人冷汗直冒,只焦急地将额头,一下下扣在石砖之上。
不止磕了多久,感觉脑袋都磕成了浆湖,面前的石砖也被染上点点猩红;
抬起头,却见天子刘启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长阶下的御辇旁······
“坏了!”
暗道一声糟糕,黑衣人便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眨眼的功夫,便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在如今的汉室,其他人的话,黑衣人可以不听。
但唯独天子刘启的交代,黑衣人,必须不打折扣的照办!
——因为多年来的朝夕相处,早就让黑衣人清楚的明白:天子刘启对自己的交代,永远都不会用到任何修辞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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