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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骋才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只觉得这根扁担特别合自己得意,简直是无往不利的开路神器。
省试要考三场,每场连考三日,这三日的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贡院里,这三日的日常用品都要自己准备,铺的盖的吃的喝的,少一点都是要受罪的。
包骋环顾四围,赶考的士子多是两手拎着大包小包,背上还背着个半人高的考箱,哪有他这么轻松解放双手的。
他越想越得意,推开小厮的手,旁若无人的往前走。
以他为中心,身边之人纷纷退散,昏黄的光星星点点在地上婆娑。
他挑了下眉,乐在其中,走出的步子也更加嚣张了。
坐北朝南的贡院位于在皇城以东,隔着一条御街,与进入宫城的那道嘉福门隔街相望。
这座贡院有数百年的历史,几经战乱硝烟,几经修缮扩建,终成如今的规模。
大靖朝的春闱不设人数上限,只要是举人便都能报名。
而这拥有两万多间号舍,可以容纳两万多名士子同时应试的贡院,足以满足每年乌泱泱进京赶考的举子们。
天刚蒙蒙亮,贡院门前的大街上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三楹大门前的三门四柱石牌坊格外巍峨,上头的“贡院”二字极具威势。
包骋挑着扁担赶到贡院前,入目便是黑漆漆的后脑勺,嘈杂的人声似乎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朝左右望了望,觉得数万人鸦雀无声的站在一起,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贡院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后,有两队兵卒从贡院里整齐的跑出来,跑动间,身上的鲜红铁甲哗啦啦的一阵轻响。
兵卒在贡院前的黑铁栅栏前一字排开后,贡院中那座最高的明远楼上,响起了肃穆而悠扬的号角声。
包骋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不,应该说是从前在电视剧里见过,但这次亲身经历一番,心里难免震撼,他腿肚子发软,用尽了浑身力气才站稳了没倒下。
静谧无声中,一众考官走出了贡院大门,一水儿的紫袍红袍,格外的引人注目。
为首的蒋绅蒋阁老一身紫袍玉带,中气十足的说了一席话。
包骋听得云里雾里,撇了撇嘴,暗自腹诽,这不就是打了鸡血的考前动员,还有连敲带打的不准作弊的威胁恐吓。
这长篇大论落在包骋的耳中,无异于催眠神器,他听得昏昏欲睡,一直听到蒋绅说了一句“点名入场”,他才狠狠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黑铁栅栏被挪开,人流如同开了闸的潮水一般,嗡的一下就往贡院挤去。
贡院的帘门外有一处三丈有余的清水池,池水极深,士子们进入贡院,要通过清水池上架设的那座飞虹桥。
曾经士子们为了争先进入贡院,互不相让,拥挤不堪,而发生过被挤下飞虹桥,掉进清水池中淹死的惨案,从那之后,省试开考便多了一道点名入场的制度。
开考之前,贡院外会先贴出布告,公布各道士子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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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入场时间,届时便按照相应的顺序点名入场即可。
也正因为如此,省试便再未出现过出师未捷先淹死的悲剧了。
包骋看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挪,自己却反倒逆着人流退到了墙根处。
他提前看过了布告,国子监的监生是最后点名入场的那一批。
他抬头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叹了口气,怕是要到晌午才能进场了。
临近晌午,日头高悬,贡院门前一片明亮的阳光,各道士子俱已进入贡院,只留下一些送考之人,还三三两两的在贡院外头徘徊,翘首仰望。
其实什么都看不到。
各道士子进入贡院后,便到了国子监的监生们点名入场了。
入贡院的搜身检查是出了名的严苛无人性的,包骋也格外的识趣,自觉主动的打开考篮,拆了发髻,解开外裳,脱了鞋袜,赤足站在被太阳晒得温热的青砖地上。
和煦的春风在清水池上刮过,掀起一阵沁人心脾的水气。
他高抬双臂,摆出一副任凭搜身的样子,搜身的兵卒们也格外的给面子,木着脸温和道:“嗯,这才像样。”
包骋在心底暗叹,不像样能行吗,他方才可是亲眼看到有个不像样的士子,说他们有辱斯文,刻意羞辱,死活不肯让兵卒搜身,然后被一脚踹进了清水池,泡的透心凉,最后还被扣了一顶扰乱贡院的罪名,给丢了出去。
别人是如何感慨的,包骋不清楚,反正包骋是挺可惜的,十年寒窗苦,就因为这点面子,给前功尽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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