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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杳点头:“这些戍军关节僵硬,无法弯曲,而夜里很冷,也会加快僵硬的速度,这些戍军应当是在寅初不久遇袭的,也许是喝了蒙汗药之类的东西,才会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勒死。”
韩长暮扶着姚杳慢慢走着,思量道:“能在戍军的饮食里动手脚的,必然是他们熟悉之人,若说此地谁与他们最为熟悉,自然是驿站里的那店主人和那妇人了,不知道他二人究竟是跑了,还是也遭了毒手。”
姚杳突然想起了那个少年,如青松一般的挺立坚韧,心下一沉:“还有孟英,莫名失踪,很是蹊跷。”
韩长暮慢慢道:“即便有他们三人一起,也做不到兵不血刃,更何况这些戍军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衣衫也都完整,还是要先从饮食上入手。”
姚杳想了想:“可是现在咱们脱不开身,李玉山又急着要走,没有机会细查。”
韩长暮抿唇不语。
两个人走回驿站时,镖师们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正在将一个个软包袱和箱子捆在马背上。
而李玉山告诉二人,失踪的不止是孟英,还有店主人和那个妇人,孟英的包袱不见了,而店主人屋里的随身物品也都不见了。
韩长暮心里生出一个念头,笃定而清晰的念头。
这三个人是自己走的,绝不是被人胁迫的。
那三道骆驼的足印,就是这三个人离开时留下的。
他转眸望向刘义,目光深沉,若有所思。
刘义在此地发生变故后,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惊恐和意外的神情。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饱经霜雪,才会临危不惧。
可韩长暮见过刘义刻意掩饰孟英的古怪举动,见过他刻意提醒孟英不要失态。
眼前这变故,刘义即便不是同谋,也一定略知首尾。
他慢慢靠过去,和刘义一起侍弄马匹,嘈杂中,他突然轻轻道:“他们三个走的时候,跟老丈说什么了。”
刘义浑身一僵,如遭雷击,脸色变了变,勉强笑道:“贵人在说什么,小老儿听不懂。”
韩长暮深深巡弋了刘义一眼,神情如常的笑了笑:“孟英跟着姐姐走了,怎么着也要与老丈这个领路人告个别吧。”
刘义衰老的脸上白的没有半点血色,唇角嗫嚅,半晌抖不出一个字来。
韩长暮始终淡然平静,没有愤怒和逼问的情绪,只是目光有些深,定定落在刘义脸上。
这样的目光,在刘义看来,足有逼迫人心的威力,就像地狱里的光,笼罩住他,顷刻间就能将他的命锁了去。
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走马老者,与一个久居官场,不怒自威的内卫司少使相抗衡,结果不言而喻。
姚杳牵着马走过来,挡在韩长暮和刘义身边,同样挡住了别人的目光。
不过,这样嘈杂混乱的情况下,也没有人会留意到收拾包袱,料理马匹,准备赶路的三个人。
刘义默了默,声音艰涩,一字一句吐出来的十分不易:“那是孟英的姐姐孟岚,四年前被人牙子卖掉了,我年初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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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这里,认出了她,回去告诉了孟英,他就找了来。”
姚杳慢慢问道:“他们是过了寅初走的,三匹骆驼,一大两小。”
刘义震惊相望,若非当时他看着三人离开,确认了旁边没有外人,他会以为姚杳也亲眼所见。
他抖着嘴唇,艰难的点了点头:“是,寅初二刻。”
韩长暮淡淡的逼问了一句:“这些戍军,是他们勒死的?”
刘义忙不迭的摇头,满头霜发凌乱的摆动:“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我送他们走的时候,还,还好好的。”
“好好的。”韩长暮抓住了一句漏洞,目光渐深:“你走出去看到了,还是,你听到了。”
刘义退了一步,颓然靠在马匹上,枯瘦的脸颊抽动了两下,绝望道:“我听到那个胡人说,让孟岚姐弟两个在这里等他,他把煮好的羊肉汤给换岗戍军送过去。”
韩长暮心里有了隐约的定论,但到底没有实证,也没工夫查验,本打算再继续多问几句,却看到李玉山催马到了他的近前,大声喊着:“都上马,赶路,韩兄,走了。”
姚杳挑眉,也不知这李玉山是格外怕死,还是与韩长暮格外投缘,这一路上盯他盯的极紧,片刻都不放松。
韩长暮原本是想在此地趁乱离开的,但看李玉山这寸步不离的模样,短时间里是无法离开了。
出了白马戍,再有三四日的路程,便是肃州地界了。
他必须要在进入肃州地界之前,离开镖队。
马蹄声杂乱无章的响起,激荡起一道黄沙。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催马疾驰,赶往关口。
刚刚走出关口,李玉山突然嘘的一声,勒马而立,侧耳细听。
众人纷纷跟着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满眼尽是空荡荡的荒野黄沙,并无什么异状。
韩长暮催马向前几步,极目远眺,脸色沉了又沉,眉心紧蹙。
姚杳跟在他的后头,双眸微微眯了起来,不远处卷起一阵漫天黄沙,已经可以听到细细碎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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