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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一阵阵鸡鸣划破夜幕。
云溪镇,牛蹄巷子,茶水铺子内,何煦躺在炕头上,正睡得香甜。
他睡相极差,夜里能翻来覆去二三十遍,又喜欢蹬被子,所以大冬天总会伤风感冒,常年挂着鼻涕。
睡梦中的何煦,下意识向着坑头的另一侧探了探,身旁空无一物。他吓了一跳,猛然从炕头上一跃而起。
“姐姐?”他揉揉稀松睡眼。
对面椅子上,那名双目失明的少女,一只原本灰白无神的眸子,重新焕发出光芒,何夕看着何煦,一行热泪落下。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哭啊。”何煦一下子扑到何夕怀中,挽起袖子帮她抹去眼泪。
何夕笑中带泪,摸摸何煦小脑袋:“这么多年看不到何煦,没想到都长这么高了......”
何煦脸上和夏泽一般,被太阳晒的黝黑,身上磕磕绊绊,淤青、刚结痂的伤口、新旧伤疤,就没几处好地方,少女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心中更是酸楚。
“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少女抱紧弟弟,说话声有些哽咽。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何煦从何夕怀中挣脱出,不解的问答。
他忽然发现何夕那只哀伤但充满了光彩的眸子,一下子惊喜道:“姐姐,你难道是,能看见我了!”
何夕点点头,抱紧弟弟,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另一只仍旧灰白的眼眸,寒意更盛。
少女脸色不断变换,时而冰冷,时而痛苦,像是一副身躯内有两个不同的人在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最后,她哽咽的说了句:“对不起,何煦,你要好好的......”
何煦吓得猛然抬头,接触到的却是何夕冰冷无情的眸子,姐姐的温柔和呵护,一点点湮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把何煦放在床榻上,缓缓向着屋外走去,踏过门槛之时,她转过头,看向昏迷的何煦,眼中尽是贪婪之色,就像是饿极的野兽,觊觎着鲜美的家禽。
心湖中传来何夕的呵斥声,那个陌生的何夕皱了皱眉头,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云溪镇。
镇上发生的一切,夏泽自然是不知道的。
经过昨夜的那一场大战,执意进山的宗门队伍,寥寥无几,加上夏泽、宋熙,总共三四个队伍,不过吴骓寒暄过后,就端起了神仙老爷架子,不想搭理的,连鼻孔看人都省了。
原本想着乘上吴骓的东风,一路上能免去不少麻烦,在接连吃了闭门羹后,也只得远远拉开距离。
童子峰,因其坡势陡斜,高山形状姿态,颇像童子蹲地,故而得名,山下有一十来丈敞亮山洞,通过之后,则来到唯一能度过滔滔江水的飞蝗渡石桥。
大雾散去,那一座飞蝗渡上的石桥的阵容才渐渐显在众人面前,夏泽、木桃一行人骑着马,走在石桥上,桥底下是滚滚江水,水流湍急,长年累月的江水淘洗,两旁礁石上,留下了不少嶙峋怪石,瑰丽壮观。
而吴骓虽没有骑马,行走速度却并不输给众人,气定神闲,始终能够保持在夏泽身侧。
聂月明和苏纤二人,也骑着马,紧紧跟在宋老爷子身后,那女子看着队伍最前头的换上一袭不染凡尘白衣的吴骓,玉质金相,眉目之中,有些不一样的光彩。
这下换做聂月明苦着脸,在马上一言不发。昨夜宋熙拼死出手护住了他二人性命,这会他倒是不敢再和宋老爷子吆五喝六。正惴惴不安的猜测木桃会不会将他想要暴起杀人的丑陋事迹,公之于众。
“几千年前,马哭坟曾是一处仙人古战场,无数仙人、宗门、武者在此厮杀争斗,最后全都在此陨落,这飞蝗渡石拱桥,相传就是某位仙人佩剑飞蝗所化。”
吴骓边走,边向着后边的人解释,这座长两里的石拱桥,没有任何护栏,没有坡度,仅仅能够容纳两匹马,相对一来一回,就这样笔直的连接童子峰、马哭坟两地。
如果不是像传闻那样,是仙人佩剑所化,很难想象寻常百姓,要如何在这湍急的江水之中,造出这样一座狭长的拱桥。
行至中央,一位穿黄色稻草蓑衣的老叟,垂钓于桥上,正好挡住了众人去路。身旁的妇人,三十出头,手中挽着一个用布包好的竹篮,梳着端庄大气的朝云近香髻,穿一件薄罗长袍,齿若编贝,丰韵聘婷,颇有熟妇韵味。
“老先生,我们是进山祭祖的,可否让让,放我们过去。”符契下马作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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