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滹沱河南北十三万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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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气,炙热感已经悄悄消失,尤其是在午后太阳西落时,阳光的光线也变的柔和,加上偶尔的一阵清凉的风,让着甲的众将都感受到一丝舒爽。
军人的节奏向来是比较快的。
所以,甄武等人即便是议事散了,谭渊,张武他们也是聚在甄武的身边,利用回营地的这点时间,边走边聊着事情。
“伤员的情况记得安排妥当,轻伤的一定要视情况再决定是不是依旧随军,咱们接下来就是急行军,脚上受伤的,你让他们怎么跟着一路南下几百里?还有各编制若是有缺员的情况,就自己受着,压压编制,别总想着补充,等回头收些降卒回来,调教一番补进去,一直用咱们子弟兵谁受得了。”
说到这里,甄武又想起一事。
“不过说起这个,就来气,前几日老和尚给殿下来信,想要从咱们三护卫的家底里面,再挤出一些人,编入营地操练操练,以备不时之需,这事殿下同意了,咱也没办法,只能咬牙挤一挤,但是挤归挤,你们给我传令回去,不管小岭庄,大岭庄,只要是咱右护卫的庄子里,谁要敢把独丁或者十四岁以下的送进营地,老子回去非抽死他。”
张武应声道:“大哥放心,人心都是肉长的,掏家底归掏家底,谁也不会砸箱子,毕竟以后也是要过日子的,谁也不会那么傻。”
甄武点了点头。
这时,甄武刚好抬头,恰好看到李让带着一些人神色匆匆而来。
说起李让,甄武是对他有几分好感的,可能两人都是燕王府女婿的缘故,再加上前段时间,甄武和他的家人都被起兵之事牵连,更让甄武觉得和李让有一种同道之人的感觉。
所以甄武见到李让,一瞬间流露出笑意,主动打招呼道:“李让,你怎么从涿州赶到雄县了?我看你脸色焦急,是有急事寻殿下?”
李让是在八月十五前夕到的涿州城,当时信誓旦旦的和朱棣发誓绝对不向朱允炆妥协,因此还惹的朱棣和众将不少的长吁短叹,所有人也更加的认可了李让几分。
但是李让初来军中,对许多事不熟悉,朱棣便没让李让参加雄县之战,让其跟着涿州守将李司守卫涿州城,顺道熟悉军中事物。
此刻,李让慌忙之际被人叫住,眼睛一转,发现是甄武后,整个人的神情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
他连忙回过神,脸上仿佛故意挂上几分歉意,指了指朱棣所在的方向道:“抱歉,忙着赶路,所以并没有看到你,不过现下我不能和你多言,我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见殿下。”
甄武有点好奇,当下的涿州城能出什么事,让李让说两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心念所之,顺嘴便问了出来:“何事这般紧急,需不需要帮忙?”
李让摇了摇头干脆的拒绝了甄武的好意,但是对甄武的询问,也算是干脆的拒绝了,仿佛事情重大,不能说与甄武知道。
这本没什么。
不愿意说,甄武也不强求。
然而,一旁的薛禄见了有些不乐意,小声嘟囔了一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与我们听?”
说实话,现下所有军情,朱棣几乎没有对甄武隐瞒的,而甄武身边围着的人,也都是和甄武关联甚深的人,这些人几乎没有一丝叛变的可能。
也是因为如此,一般的军情,还真没必要瞒着甄武等人。
但薛禄这话总归有些不合适,所以甄武眉头微皱,打算呵斥一句薛禄。
然而他还没开口。
李让的脸唰的一下,瞬间冷了下来,他可能是觉得薛禄身份与其相差甚远,这种语气与他说话,是一种冒犯,所以毫不留情并且冷冰冰看着薛禄顶了回去。
“事情重大,你一个千户确实不配知晓。”
此音一落。
现场仿佛立马安静了下来。
而甄武打算训斥薛禄的话,一抿嘴收了回来。
薛禄配不配知道,他不清楚,但是他训斥薛禄归训斥,其他人当着他的面,这般直接的扫落薛禄的面子,那又是一回事。
薛禄脸色一变,瞬间大怒,他敢在敌营趟几个来回,岂能真怕了李让,不过,他刚打算说话找回场子,一旁的谭渊便伸手把薛禄拉了回去。
谭渊摇头示意薛禄,顺道引着薛禄的目光看了看甄武。
李让说到底是王府的女婿,这点上和甄武是一样的,薛禄若真的冲撞了李让,倒让甄武为难。
薛禄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最后只能愤愤的憋了回去。
而张武等人看向李让的眼神,也顿时不善起来。
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多年。
别说李让只是个王府女婿,便是朱高煦在他们之间,向来也不会摆什么身份架子。
李让却仿佛丝毫没感受到众人对他的不善,或者说哪怕感受到了,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在看向甄武时,又露出一副笑意,解释道:“甄将军,不是针对你,也不是刻意瞧不起你的人,只是事情确实重大,我需要尽快禀告殿下。”
“没事,没事。”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甄武对李让有好感,也不愿意闹僵什么的,便笑着接受了李让的解释,不过这事也不是李让笑一下,就能过去的事,甄武总要一个台阶下来,好给薛禄或者其他人一个交代。
于是,甄武接着说道:“不过我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这般焦急,既然薛禄他们不能知晓,事态又急,我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只需与我耳语一二即可?你看可好?”
这是甄武在主动要台阶。
在他心中,李让只需随便在他耳边说两句就行,什么内容也并不重要,这般甄武回头便能和薛禄解释一句,李让的事情确实重要,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即可。
这般做法,对李让而言不难,甄武也护住了他们所有人的面子,两全其美。
然而,甄武也不知道李让是真装傻,还是因为什么缘故,脸上虽还带着笑容,可脸色却更显得纠结起来。
“我也不能知晓?”甄武语气微沉了下来。
李让点了点头。
这一下,甄武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深深的看着李让。
李让依旧带着笑容,眼中也带着几分歉意,表面看上去让人说不出任何的不是来,只是此刻的甄武突然就觉得李让的笑容变的很假。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你请自便。”甄武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副请自便的动作。
甄武不是受不得气的性子,也不是别人落了面子,就眦睚必报的那种人,他可以认为是李让初来军中,不懂规矩。
这事他忍了。
为了和谐。
但是,李让心中却不这么想,只觉得甄武名声再大,再能打,到头来,他还不是想让甄武吃瘪,就能吃瘪。
出来混,是要食脑的。
他李让没必要给甄武手下人面子,于是他心满意足的带着人,不客气的从甄武等人身边走过,随后慢慢走远。
甄武看着他走远,最后收回眼神,可脸上的冷却不显消减,心中依旧带着微怒。
薛禄没想到因为他,反而害的甄武的面子也被扫落,之前的愤慨立时转变成了愧疚,他歉意的对着甄武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胡乱开口的。”
甄武摇了摇头,没心情多说什么,率先向着前方而去。
薛禄看着甄武的背影,心中更加愧疚了几分,他发狠的想着,若是他能立下让所有人侧目之功,李让岂会小瞧他,若是那般,甄武又岂会跟着他也受李让的轻视与怠慢。
他咬着牙。
他发誓,下一次他一定要搞个大功劳出来。
甄武不清楚薛禄的心思,此刻,心中反而更多的是在考虑,涿州难道真出了什么大事?!可哪怕事情大到涿州被朝廷兵马占了,也不至于瞒他。
随着甄武想的越深,本来不太在意的甄武,越发觉得有些憋闷。
谭渊这时突然开口道:“指挥,你日后还需留意一些李郡马。”
甄武看向谭渊。
谭渊向着李让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压低了几分声音道:“咱本不该背后言人是非,但李郡马其人,我有点看不明白,单从他能舍得全家老小的安危不顾,一意跟随殿下,这事咱就想不通,若是殿下胜券在握倒也能解释,但现下情况可恰恰相反,再者说殿下也曾说过,让他自由来去,不阻其救亲,可他怎么决择的,你若说他忠义,这没问题,可说他不是一个良善之辈,定然也错不了。”
甄武以前没从这个角度想过,不过现在听了谭渊的话,倒深以为然。
汉家人就这点深入人心。
百善孝为先。
若是甄武的家里人被朱允炆抓在手中,甄武别说去京师这个龙潭虎穴了,自尽保全家里人的心思都不意外。
想到这里,甄武忍不住摇了摇头。
算了,别人怎么选择,和他无关,有琢磨李让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南下怎么打耿炳文。
然而,出乎了甄武意料,李让此次前来,真的是因为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来见朱棣的,耿炳文手下先锋之将张保,竟然大老远的跑到涿州,说是要投降朱棣。
投降?!
真他娘的稀罕。
当今是什么局势,朱棣可不认为张保慧眼识人,异于常人的看出他未来会取得天下,因此特来投诚。
这一点,朱棣自个都没这个信心。
朱棣更不会认为他虎躯一震,所有人就会拜他为主,尤其是这个张保,他们之前没有一点交情,还是耿炳文手下的人。
这让朱棣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惊出一身冷汗。
他立马就开始思索,张保所来到底什么意思,又会对他们明日急军南下的策略,有什么影响。
耿炳文派来试探的?还是什么?
他哪又该如何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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