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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十八般刑具使了个遍,程务挺一身皮肉没有一块完整之处,这位房俊的“鹰犬爪牙”照样宁死不屈,牙关咬得紧紧的,一个字都不说。

韦义节气得火冒三丈,却也没法。

总不能将程务挺给打死吧?

值房里,听闻程务挺受不住刑再次晕厥过去却依旧一个字都不招,韦义节将一个白瓷茶杯摔得粉碎……

“简直混账!这个程务挺难不成是傻的么?他明明就知道就算他不招供,房俊依然要被定罪,为什么就宁愿被打死也不肯指认房俊?”

韦义节怒火万丈,又觉得不可思议。

“先义而后利者荣,先利而后义者辱”这种话,饱读诗书的韦义节不是没听过,可那不都是古人拿来忽悠人的么?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比家族的荣耀更重要?

所以程务挺的坚持,是他所无法理解的。

“韦侍郎……不能再用刑了,若是在施刑,怕是程务挺要受不住。他固然有罪,但绝对罪不至死,若是其在刑部大牢之中受不住大刑而死掉,咱们的麻烦就大了。”书吏苦苦相劝。

这些书吏都知道韦义节在房俊面前吃了瘪,心里憋着火气想要将此案做成铁案,故此才对程务挺这般狠辣,几乎将所有的刑罚都施展了一遍……

可问题是谁也不是傻子,韦义节在房俊那边吃瘪是韦义节的事情,定罪与否也是韦义节的事情,但若是程务挺死在刑部大牢……那可就是大家伙的事情。

好歹也是一个六品的京兆府司录参军,其父还是堂堂的一州刺史,就这么死在刑部大牢,谁能洗脱责任?刘洎那个家伙现在就盯上了刑部,想要靠着狠踩刑部来弘扬他的名声,若是程务挺出事,无数的御史必然蜂拥而上,弹劾的奏疏如同潮水一般,谁受得了?

韦义节甚为无奈……

他就想不明白,这个程务挺是不是傻?

咋就对房俊那么忠诚,宁愿甘冒奇险篡改记录、盗取物证,面临大刑加身百般折磨,依旧不肯出卖房俊……

这人图个啥?

韦义节焦头烂额,似乎自打房俊在牢房之中写了两首诗,就开始诸事不顺……固然那块玉佩作为证物使得房俊无法洗脱罪责,可是说到底那里头还是有些难以见人的小动作,一旦被人戳穿那就是栽赃嫁祸的大罪,韦义节怎么可能不心虚?

“三司推事”牵扯面实在太大,整个中枢的司法机构悉数参与,若是其中出现一丝半点的纰漏,就足以使得整个局势瞬间扭转,变数太多。

所以韦义节费尽心机的想要在“三司推事”之前就将此案办成铁案,任是出现任何意外都不能翻案的那种……

“房俊那厮还是不肯招供?”

韦义节烦躁的问了一句。

若是想要办成铁案,还有什么比房俊自己认罪更稳妥的呢?纵然“三司推事”当中出现了变数,还有谁能推翻房俊自己的供词?

你自己都认罪了,刑部有没有施加一丝半点的大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房俊这厮混蛋啊,不但不认罪不招供,反而接连写出两首诗来,将他自己标榜成遭受奸佞构陷污蔑的千古忠义之臣,将韦义节和整个刑部抹了一脸屎……

韦义节心里着实对此没有什么期待,房俊那厮太过可恶,不严刑逼供的话怎么可能认罪招供呢?故此,也就是随口一问……

书吏犹豫了一下,瞅了瞅韦义节的脸色,发现这位顶头上司好像就只是随口问问,心下顿时恍然,回道:“自然是不肯的,还曾欺骗狱卒讨要纸笔想要写诗,却被狱卒识破,没有被其一而再再而三的戏耍。”

在他看来,韦义节这纯粹是在给自己找面子。

房俊那厮一首接着一首的诗简直要人老命,谁也受不住。可是你总不能不给他纸笔吧?人家说要招供,你就得给纸笔,然后又写一首诗,给整个刑部添堵……可若是人家招供也不给纸笔又着实说不过去,还不如干脆对外宣称房俊拒绝招供,理所当然的被让他摸到纸笔,自然也就不能作诗恶心人。

当然,韦义节是刑部侍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诬陷房俊不愿招供这种事情自然不能让韦义节去做。自己这狗腿子不正好就是在这个时候顶缸抗雷的么?

韦义节哪里知道手下书吏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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