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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事,则是设军翼。
这个倡议是由王政主动提出,却在一开始受到文臣方面的极力反对。
无他,所谓军翼,某种意义上便是王政穿越而来的后世天朝的军区,即根据地理位置和战略方向设置的军事指挥机关,既负责平时部队整体建设及战备训练, 又负责战时区内诸军兵种联合作战指挥和后勤保障,可谓是战训一体,军政合一的军事指挥管理模式。
而在张昭、祢衡这等有识之士看来,这种军翼模式一旦管理不善,必然会出现军阀化的后果,甚至让徐州内部的郡县分裂, 直接上演了如今天下的混乱。
如今的大汉乱世, 不正是由于朝廷本身威信、控制力在下降的同时,因为叛乱频频,无奈将权力下方,让各州的州牧,刺史开始自主地方的行政大权,更能自行募兵,才导致的吗?
而实际的历史上,实行类型制度的王朝,也几乎都在王朝后期出现过这类割据的问题。
如唐朝中央强势时,无论是早期的行军大总管,中期的都护府都问题不大,可到了后期的经略使和节度使时,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北魏的六镇也同样是军区模式,建国一百多年都没什么问题,更在“防备柔然,拱卫首都”上一直起着十分正面的作用,可自孝文帝驾崩之后,不过短短三十年,这个庞大的王朝便因为“六镇治乱”而彻底崩塌。
当然,这种军制能始终出现在历史的舞台上, 自然有其优点、正面的方向,而且在一个势力的新起期到兴盛期,无论是君主还是中央本身具有强大的实力和威信时,也基本不会出现“弱干强枝”的情况,所以在王政一意孤行之后,张昭,祢衡也只得暂时接受,却暗自将此事记下,不仅要时刻关注,更留心要在后期继续劝服王政。
而在王政看来,有系统锁定忠诚的情况下,这种制度却是最为适合当前徐州这等四战之地的。
只要他在世一日,便永远不用担心功高盖主的问题,他只希望手下越有能力,越是出色,便越是好。
而按照王政的想法,如今的徐州他便准备设立四翼, 分别是琅琊县、泰山赢县、彭城以及下邳东成,分别以徐方、吴胜、于禁、潘璋等四人驻守。
当然,各地驻军不一, 情况不一,皆由武将总镇,军政合一,按王政的想法,也正好借此把徐州的张昭直接调来下邳。
大致方向定下来后,王政瞧了瞧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就先到这吧。”
“各地驻军、民生诸事,祢先生,你和陈公等人议论过后,交本将...本刺史观看,然后定夺即可。”
“喏。”文武诸臣,数十人齐齐躬身。
......
时光匆匆,已来到了兴平二年的九月。
徐州地势虽大半属于平原,却也不乏名山胜景,其中下邳旁边便有一处山脉,自古便有盛名,古有“国之巅,泰山也;邳之巅,艾山也”之说。
艾者,艾草也,《诗经》云:“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此山得名因遍是艾草,加之民间传说六十年生一次神艾,当地百姓为祈祥佑福,故称之为艾山,又因九峰连属、蜿蜒曲折,如九条巨龙盘卧,亦名九龙山。
便在秋高气爽的一日,王政突发游兴。
入徐州至今,几乎无日不战,无日不斗,如今局势大致已定,两三月下来扬州并无异动,诸般官署衙门也已粗略成型,又值秋收之际,眼看各郡收成颇丰,王政心情大好之下,加上暂时没甚要紧事务,当下遣了人去,通知徐方、吴胜等人,又邀上于禁、祢衡一起登山玩景。
这真是投其所好。
几人里面,除了吴胜之外,另外几人性格虽然不同,却都是满腹诗书,哪怕徐方、禁虽是武将亦有些文人习性,闻言之下,无不欣然应召。
不久之后,王政便挑了几十个天诛营的兵卒,汇合众人,一行百十人,轻骑缓马,出了城门,打马徐行,往北而去。
一路上,见天高云淡,前边山峦隐现,远处澄江如练。沿途农田,更有无数耕者埋首其中,一派繁忙模样。
这一幕不由让祢衡大为感慨。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看着远处的那些百姓,虽大部分依旧衣衫褴褛,可此时挥汗成雨的忙碌下,脸上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满足和幸福感,祢衡叹道:“衡年少时读书,对这两句总是不解其意,更觉屈子之辞颇有夸大,直到后来游历四方,所见目睹,尤甚诗中!”
“兵卒,士子,官吏等无数人口亦全凭此等衣衫褴褛之辈养活。可但有灾乱,无论天意人为,却总是农家人最先遭殃,轻则流离失所,重则冻骨饿殍。”
“主公所言,逢难久矣,却无怨无悔,实无虚也,衡亦有同感,戈戈不休,而我民何罪?”
听到这话,一时人皆默然。
此刻随行王政左右的人里,祢衡已算是出身最好的了,于禁亦是平民寒子,徐方吴胜更是和王政一样的流贼草芥,饱受过颠沛流离,食不果腹之苦,祢衡尚且如今感慨,遑论他们这等有过亲身感受过的?
王政颔首,亦沉声道:“我炎汉百姓任劳任怨,温顺之极,世之牛马,亦不过如此!”
“造反乃大逆之罪,若是士族、豪门,权贵造反,或可言狼子野心,目无君父,但要是此等百姓草芥,有朝一日揭竿而起,斩木为兵....”说到这里,王政环视众人,一字一顿地道:“那么便说明他们这时已是活不下去,更别无选择了!”
“主公所言甚是!”一旁众人皆是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不过被其言语提醒,徐方忽然主动插口道:“主公,却有一事,不可不提早防范。”
“哦?”王政侧目问道:“何事?”
“最近时日,城中有不少中小豪族,乃至士子文人,都在悄悄地变卖家产,收拾行囊,似有离开下邳之意。”
于禁亦是神色一正,附和道:“这事不仅是下邳,末将前些时日接到琅琊来的军报,说那里近期出行人大为增加,颇有古怪。”
听到这话,王政先是一怔,入徐州以来,他对士族的手段相比青州已是收敛许多,对那些文人士子更是苦心笼络,甚至连有才无德者都不吝官身,待人不可谓不宽宏,用人不可谓不开明,加上如今自家也有了一个徐州刺史的头衔,赶走刘备后更算是名正言顺的徐州之主了,按前段时间来看,不说从者云集,可主动登门毛遂自荐的人已开始不少了。
怎么无端端地,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皱眉思忖了一番,王政先做自审,想及若论声势,乃至境内安稳,如今可谓一日好过一日,说是蒸蒸日上都不为过,而对这些豪族士子们,他也还算客气,应该不可能是自家的问题。
不是内部,那只能是外部了。
这个时间点,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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