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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中搜寻半天记忆,却还是没看出是何等官职,何等出身,好一会儿才干笑道:“小人眼拙,这位...”
“这位是徐州刺史王政。”纪灵知他心中迷惑,直接解释道。
“原来是王刺史。”伍孚忙又躬身,道,“贵客光临,小人伍孚荣幸之至。”
王政含笑点头,右边的艳女登时眼前一亮,笑语如珠道:“贱妾林儿,要是早知刺史要来,我们必要特别装扮,好得贵人青睐。”
“哎呦。”一旁的纪灵瞥了她眼,冷哼道:“那意思是俺来便没人理会吗?”
“纪将军真会玩笑。”另一位艳姝立刻对他飞一个媚眼,昵声道:“你一年难得来一次,妾身早就想陪你好吗?”又横了一眼王政道:“贱妾蕾儿,王刺史多多指教。”
纪灵撇了撇嘴,又看向伍孚问道:“人都来了吗?”
“早就来了,小人遵照将军的吩咐,安排在了内阁楼中。”伍孚吩咐左右道:“你们两人带着诸位贵人前去吧。”
......
在美婢的引路下,王政一行人经过一条长廊,踏入一座院落,前院的乐声人声,渐不可闻。虽在灯火之下,仍可看到院落里种着很多花卉,布置各式各样的盆景,幽雅宁静,颇具心思。院落中心有鱼池和假石山,绿草如茵,虫鸣蝉唱,使人很难将其和烟花场所联想道一起。
两个领路的美婢,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和娇笑,更频频回头媚笑,对众人极尽挑逗的能事。
王政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他相貌虽是平凡,只是年纪既轻,身材雄壮,系统给的魅力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气概,卖相并不算差,尤其是还有纪灵这些相貌粗恶的武官在旁衬托,反倒显得颇为俊俏起来。
加上还有一个刺史名头,这等对普通百姓而言已是大到天的贵重人物,权欲财势本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东西,出来卖笑的女子,自然以能与他攀上关系为荣。
自起事以来,身边人多是敬畏,这等讨好服帖的“民意”,王政也算是难得亲身体会了番,不由暗自感慨。
难怪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了。
太平盛世,这本就是大部分人当官的唯一出路,而一旦脱离草芥,提高社会地位后所有的荣耀,当真是非常风光。
转过石山,一座两层的独立院落出现眼前,进口处守着几十名亲卫,也不知哪些人的亲随,他们虽只许站在门外,却毫不寂寞,正和一群美婢在打情骂俏,好不热闹。
直到王政等人来了,尤其是看到纪灵时,登时立刻安静了起来,更瞬间让开道路。
“红袖楼乃是章台街上第一楼。”知王政是头次来,纪灵一边引路一边解释:“有外楼内阁之分,外楼自然是有钱皆可,这内阁却是只招呼州内文武,没有官身的人,莫说进来,甚至未必知道有这等地方。”
王政颔首表示知道,心中却想:
“无非区别对待、差异化营销罢了。”
在女婢报有贵客的来临声中,众人踱步走进步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此时宽敞的厅内,置了左右各两个席位,放满酒菜,已坐了七八个人,见王政等人到来,欣然起立致礼,拱手相应,侍酒的美妓们亦均跪地叩礼,态度谦卑。
王政扫了一圈,不少人和他们算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在袁术军议上。
其中两个还是熟人,正是那日在堂外以“青州竖子”谈论他的,经纪灵介绍,才知一个名叫徐义,一个名叫李仁。
叙礼完毕,宾主入座,这时那伍孚又跑来笑嘻嘻地问道:“纪将军,你看看人齐了么?”
纪灵点点头,也不多说,直接道:“上酒上菜!”又瞧了伍孚眼嘲讽道:“知道你忙,也不劳你大驾相陪了,滚回你的龟壳里去吧!”
那伍孚也不生气,点头哈腰地带门出去。
望了他的身影,纪灵面露不屑,忍不住呸了声:“堂堂男儿,竟操此贱役,凭白辱没了祖宗,亏他还整天这般起劲!”
“伏义兄,此言差矣。”那徐义笑道:“这伍孚干的可是大买卖,怎能说是贱役?”
“开个妓院罢了。”纪灵斜了他眼,哼了一声:“还大买卖?”
“嘿,你可知这红袖楼一月收入银钱能有多少?”
“多少?“
“俺估计,都快能赶上个县邑的一年赋税了!”
王政闻言剑眉一扬,纪灵却是不太相信,道:“老徐啊,你怎地无端又以妄言诈我?”
“谁诈你了?”徐义刚要解释,王政却摆了摆手道:“恐怕此言非虚。”
他是后世穿越者,自然知道这妓院可还有另一个名词,叫做销金窟。
随着袁绍的地盘越来越大,寿春这样的城市已远不仅是一座州治,更类似于国都首府一般,尤其是逢此乱世,富奢之人俱都爱聚集这等安全性更大的地方,而战乱之中,官绅世家多有灭族抄家,一些妻妾女儿又会流落至此,不谈姿色才艺,便是那曾经尊贵的身份,对大部分人,尤其是泥腿子出身的军官们吸引力很大。
古时娱乐消遣本就少,这青楼场所的吸金能力只会更胜后世。
听完王政的分析,不仅是纪灵,连知道一些内幕的徐义都一愣楞地,良久,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天公将军能成大事,果然非侥幸,当真是见识不凡,慧眼独具啊。”
谈笑间酒席布好。
待婢女退下,那伍孚又兜了回来,领一群名妓,分给诸人、指挥陪坐。
在座众人,除了王政纪灵之外,其他似乎都是熟客,伍孚对他们的喜好、相好一清二楚,安排的妥妥当当,人人满意。
末了,他对纪灵先拱手道:“将军来的不多,小人不知您的所好...”
“幸好,前数日从州牧官营那买来一个。”指了指落座纪灵身边的女子,道:“据说是长安达官的女儿,尚且没人尝过,京女高挑又高贵,或许能搏将军一笑,若不满意,小人再来换过。”
从这点便能看出做老板的和打工的区别。
相比之前那些女子冲着刺史的名头曲意讨好王政,伍孚却是深知“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倒是更重视纪灵。
却不料他介绍半天,对那所谓的“双高贵女”纪灵竟看都不看一眼,先是瞥了身王政身侧女子,旋即眉头一皱,盯视着伍孚哼道:“本将难得请王刺史一回,你竟安排这等货色?”
“那个什么飞燕人呢?”
“将军稍等片刻,飞燕正在换装,一会儿就到。”
“快点吧!”纪灵这才无话,撵了伍孚走,又对着王政举杯笑道:
“御寇你虽是初次来扬州,可俺却是早已心慕你的威名久矣,有你这等万人敌带领,今日酒宴,没别的事,咱们就是提前庆贺此战克敌制胜!”
“能与你并肩战斗,真是俺的荣幸!”
话音一落,站起一片,都嘻哈哈端着酒杯,来找王政敬酒。
王政一边来者不拒,一边若有所思。
之前的疑惑再次浮上心头。
从城外初见开始,他就感觉纪灵对他有些过分的客气和尊重了,甚至近乎于讨好。
这是为何呢?
世上没有无缘无语的恨,可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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