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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小婷蹙起秀丽的眉毛,道:“照你的判断那我更想不通了,晋西造假集团多大的摊子、多大的体量,为何特别在意九沙村几个中级规模工场作坊?从何亚到全友阳再到马头沟镇、九沙村,这样的维护代价值得吗?卓强是生意人,同样讲究核算成本的。”
“在我看来,脉络和线索已经连起来了。”
“喔?”鱼小婷迅速在脑海里将相关内容过了一遍,面有讶色道,“真分析出来了?说说看。”
方晟道:“金雨奇接受调查时交代过一桩刑事案件,有个同样在省里有后台的家伙纠集能工巧匠钻进省城郊区荒山里做精仿青铜器,短短两三年便抢掉卓强最看重的高端市场——赝品高端市场利润丰厚、影响力强,有利于形成品牌效应……”
“噢,后来卓强嫌金雨奇查处不力,亲自派人把那个造假窝点端掉了,还惹下刑事案,怎么,那桩案子与晋北九沙村有何关联?”
“据了解,卓强为了平息事端私下赔了对方不少钱,还许诺对方可以接着干决不滋事等等,所以那个造假窝点很快又开张了。”
鱼小婷立即反应过来:“卓强不甘心将精仿青铜器的高端市场拱手相让,因此跑到九沙村另砌炉灶——晋北造假集团就擅长青铜器做假,底蕴深厚,网罗技术工匠也相对容易!”
“对卓强来说不单是盈利空间被压缩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晋西造假集团品牌形象,是立足长远、生死存亡的大问题,所以煞费苦心、不惜代价冒险在九沙村经营。”
“卓强可以不惜代价,何亚首先考虑的是自身安全,否则跟全省重心工作顶着干就算他的靠山徐曲也保不住吧?”
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方晟深沉地说:“所以打招呼的人……比徐曲的地位还高,以至于何亚不敢拒绝!”
“啊!”鱼小婷道,“你是说沈直华?”
“不是。”
“晋西比徐曲地位高的就是申委书记和申长嘛,难不成是蒋运河?他的排名比徐曲靠前,可实际影响差远了!”
“你想岔气了小婷,”方晟道,“打招呼的不是沈直华,而是他的老婆,唐巧!”
豁然开朗!
鱼小婷道:“对,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两件事让我一直觉得奇怪,一是唐巧在省城大剧院公开拍卖宋徵宗的《五国城穴图》,沈直华来了个三不原则即不支持不反对不参与;二是上次常委扩大会议开到最后沈直华突然发表声明,说‘凡有人在晋西打着我的旗号办事,不管亲戚还是朋友包括我的爱人都不必给面子’,结合起来看,很可能沈直华已意识到唐巧所做的事风险太大,提前做的切割。”
鱼小婷盘膝而坐,认真回忆道:
“当年我亲眼看到沈直华密会卓强的录像,要说造假都是唐巧所为而他一点都不知道,我根本不信!事态发展到最后,唐巧会被当作替罪羊倒是真的,毕竟她与古玩界的联系太密切,风评又比较差。”
方晟摇摇头,道:“我的看法与你有点出入。我觉得沈直华刚开始因为兴趣被唐巧拉下水,随着对晋西造假集团了解的深入,愈发害怕起来,所以三不原则是第一步,表明夫妻关系的疏离;发表声明是第二步,可能当时沈直华已听说唐巧找何亚打过招呼,关系急转而下到破裂……”
“何亚可以如实向沈直华汇报啊,不一定听唐巧的话。”
“小婷啊小婷,亏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对官场规矩简直一无所知,”方晟叹道,“不说唐巧就拿你打比方吧,如果你跑到正府哪个单位部门请托私事,哪怕是违规的,冲着我这个申长大人的面子人家肯定会办得妥妥帖帖,而且事前事中事后都不会在我面前提半个字!提了会怎么样?跟沈直华一样,我要严肃批评他不该违规操作,必须立即纠偏,而且强调不准任何人打我的旗号办事!明白吗?”
“如果我也不在你面前提,他不就白帮了吗?”
“怎么会!你也许不直接说某某不错,违规帮你办了事,但偶尔我在你面前提到他或他主管的工作时,你轻描淡写来一句这个人不错,外界评价很好,那种潜意默化的效果肯定不一样。这就是枕边风的威力啊!”
“还是想不明白,我这个天生不适宜当官,”鱼小婷道,“哪怕这样,我也不认同你主动替沈直华切割的观点,唐巧、卓强以及晋西造假集团的勾当,沈直华是全盘掌握的,不可能化装无辜。”
方晟道:“我没说他无辜,而是……沈直华知道我的厉害,可唐巧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两人在形势判断、思路等方面会发生严重分歧且互不相让,我强调的是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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