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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皇后的病情又加重了不少。
贞贵妃心里清楚。
昨夜官家入含章,八成又与皇后起了争执,皇后这病是受不得气,也不能着急的,病情加重就只能是急火攻心,被气的。
整个宫里面,除了官家,谁还敢给皇后添堵添气?
是以早上御医院手忙脚乱的在含章殿给郑皇后请脉,她却不叫赵曦月去含章问安。
一直到半下午的时候,郑皇后吃了药,稍稍缓过那股劲儿,但人又躺在了床榻上起不了身,贞贵妃去看过一回,也没多留,匆匆就走了。
临出含章殿宫门,正好遇见来请安侍疾的赵奕,还有跟在他身旁的郑双雪。
赐婚的事情宫里都知道,外头也有些传言,如今这两个人面上倒维持着平和,似乎相处的还不错。
又有了郑皇后的许可,平日出入成双,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显然是约好,郑双雪进宫,赵奕才从自己宫里跟着一起过来请安的。
二人同贞贵妃见了礼,贵妃又不想跟赵奕说那么多,寒暄了两句,掖着手出了宫门头也不回就走远了去。
赵奕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郑双雪只当没瞧见,叫了声殿下,实则是催促。
赵奕才收回视线,提步往殿中方向去。
郑皇后病歪歪的靠在软枕上,脸色实在是不好。
这大半年的时间她就没几天是面色好看的。
血色不多,是一股子病态的白,又不怎么出门,虽不至于每日蓬头垢面,但也未见有精心装扮的时候,所以就连唇色都发白,眼看着就不够健康。
这会儿见了赵奕与郑双雪一同来请安,倒感到欣慰不少,招手叫人近前。
赵奕往床尾圆墩儿坐过去,她拉着郑双雪坐在床边。
郑双雪发觉如今这时节,郑皇后指尖却微微发凉。
她心头一沉:“姑母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
郑皇后苦笑了声,抬眼看赵奕:“昨夜你父皇过来,
你知道吧?”
赵奕垂眸说知道,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所以一早御医在含章殿忙着,儿臣就想许是昨夜父皇同您又起了争执,本想到福宁殿去请个安问两句,但父皇又不肯见儿臣。”
他一面说,一面叹了口气:“儿臣怕您身上不爽利不想见人,这会儿听说三娘进宫,儿臣才与她一道过来的。
母后,您身子不好,好不容易养了半年时间,总算恢复的还不错,何必为了些小事再与父皇起争执呢?
平白把自己给气着了。
您这样,父皇心里也不好受的。”
不会。
郑皇后知道晋和帝。
他已经不会为了她生病委屈而心里不好受了。
因为这些都是晋和帝加诸在她身上的。
他有许多种更委婉的方式能把魏宝令的事情同她说清楚,也许真的是病久了,一时糊涂,倒忘了魏家才出了一件大事,那案子至今都没有正经八百的了结。
但他没有。
他用了最锋利的言辞,小刀子一样,剌在她身上。
他是故意的。
气恼,报复。
当然是她自作自受。
郑皇后心里有数。
也怪不着晋和帝。
好日子本来就是她自己给作没的。
若不是为了郑家,到如今,哪怕是魏宝令,只要她真的喜欢那孩子,晋和帝也不会有那许多说辞,大约是另一套话。
魏宝令是魏宝令,魏家是魏家。
晋和帝这是怕了。
有了她这个前车之鉴,未来大郎的新妇,大邺的太子妃,还是身家清白,姻亲故旧都简单一点的好。
那会稽魏氏,难保不是下一个荥阳郑氏。
最起码汝南陈家在这上头就赢过魏家太多。
郑皇后靠在软枕上,摇头叹了口气,倒也没瞒着赵奕和郑双雪。
她把魏宝令的事情说完,又笑了声:“其实你父皇说的也对,这事儿是我欠考虑了,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到底是从前听惯了你父皇好言好语的哄我劝我,如今他说话冷一些,我心里不受用,归根结底,是自己的毛病。
好在也没什么大碍,御医来请过脉,开了方子,我眼下也只是看起来严重些而已。
过个三五日照样能下地走动,你们只管忙你们的,也不用惦记着含章殿。”
她话音落下,又问赵奕:“你父皇年前答应过我,出了年就考虑你封王和大婚的事情,如今与你提过吗?”
其实是提过的。
三月里就提过一回。
但是被赵禹给拦了。
说会稽的案子才刚闹起来,又是雪灾,又是学子暴动的,这时候京城里倒兴师动众的要册封亲王,操持皇子大婚,叫天下百姓们看着实在太不像样。
天家皇族,倒不说关心百姓疾苦不成吗?
这话说的多大啊。
赵奕自己听了都不得不附和着赵禹,暂且把他封王的事情给搁置不提了。
如今都已经五月了,案子算是了结了,姜莞也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偏偏父皇又不提他封王的事儿了。
赵奕本来心里就恼得慌。
合着赵禹和赵行怎么样都成,赵行奉旨钦差,到会稽查案都要带上女眷,这就不怕百姓知道了觉得不成体统吗?
姜莞还在会稽诊出了喜脉呢!
现在连赵禹的婚事都被提上了章程。
偏他不行?
但赵奕也不想再给郑皇后添堵。
他抿了抿唇:“三月里父皇提过一回,儿臣自己推了,那会儿会稽案子还没查清楚,赈灾的事也还没结束,要封王大婚,都不合适。
父皇心里是惦记着这个事的,您就别挂念儿臣了。”
郑皇后嗯了声。
三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对晋和帝而言,分出高低,三郎永远是最末次的那一个。
那点愧疚对于晋和帝来说微不足道。
与天下不能比,与他的朝堂更不能比。
三郎不如大郎二郎贴心,她也知道。
只是她现在也不能再为三郎做什么。
就算晋和帝不把三郎封王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也没法开口了。
否则只会火上浇油。
倒不如顺其自然。
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郑双雪是直到此刻才开口的:“姑母的病要静养,御医早就说过这话,您却总不肯安心养病,老是操心着我们这些晚辈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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