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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立政》:帝钦罚之,乃伻我有夏,式商受命。
也就是说,周人自称为“夏”,不过这个夏和夏人的夏是不一样的。
文献中有记载,
夏人姒姓,周人姬姓,
再根据《国语·晋语四》记载的“古者异姓则异德,异德则异类”来推断,夏人与周人“异姓”,所以“异类”,即两者不是同一个族群。《史记·陈杞世家》中也有记载“求禹之后,得东楼公,封之于杞,以奉夏后氏祀”,说明夏的后人被封在“杞”这个地方。
而周人自称的夏不是夏人的夏。
在史学界周人自称为夏一直有俩种看法。
一是,夏=大。《尔雅·释诂》里记载:弘、廓、宏、溥、介、纯、夏、幠、厖、坟、嘏、丕、奕、洪、诞、戎、骏、假、京、硕、濯、訏、宇、穹、壬、路、淫、甫、景、废、壮、冢、简、箌、昄、晊、将、业、席,大也。
西汉扬雄《方言》:“夏,大也。自关而西,凡物之壮大者而爱伟之,谓之夏。”
二是,夏=西;区夏=西土;有夏=西土之人
《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记载了季札观乐的故事。季札的人被请去听乐工奏乐,听到了诸如《邶》《鄘》《卫》等音乐,听完就直夸音乐好听,只有听到《秦》歌的时候,忽然说:“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
杨伯峻在“夏声”下注云:古指西方为夏,《吕氏春秋·古乐篇》“伶伦自大夏之西”,高诱注:“大夏,西方之山”。还有春秋时,陈公子少西字子夏,郑公孙夏字子西,都表明“夏”有“西”的含义。
周公作《大诰》,记大宝龟之卜辞曰,“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仍然以西土指周,以西土人指周人。周人既自称为西人,也自称为“夏”,所以“夏”即是“西”的意思。
所以,西周初年的“有夏”可以理解为“西土之人”。
周成王康王以后,传世文献与金文中都不见了“有夏”或“区夏”的踪影,因为西周中期以后,族群的凝聚方式发生了改变,从“有夏”“西土之人”的地域认同,变成了以周王室为中心的宗法制下的亲缘认同,这时候“周人”取代了“有夏。
这时还没有诸夏,而诸夏的出现就是管仲发明的词。
这个词的诞生背景,在《公羊传》里说的很清楚,“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
南夷指楚国,楚国在春秋中期是非常强盛的,“汉阳诸姬,楚实尽之”。
北狄主要指北方的山戎,燕几为山戎所灭;中原地区的邢、卫为狄所攻;周王庭也无力抵抗戎、翟之侵。
当时的中原霸主除晋国以外,齐、秦、宋、楚、越皆非姬姓,齐之姜姓尚可算是周人姬姜集团的核心氏族,剩下的宋为殷人之国,秦、楚、吴、越皆曾被视为夷狄。
“中国”指身处中原的姬姓周王室。
所以“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若线”即是指,姬姓王朝在其他各色国家的包围下就像一根勉励维持的线,就快要断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管仲对齐桓公说“诸夏亲暱,不可弃也”,孔子说“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也就是这个时候。
而在这个时期什么才能聚集起人心,管仲给出了答案,诸夏,诸夏这个词不同于周初的有夏,有夏指的是西土之人,而西土之人核心莫过于姬姜俩姓,对于姜姓而言,要寻找一个认同符号,得以合法地凝聚姬姜诸国,且能使姜姓获得与姬姓一样的地位,莫过于“夏”字。因此周初的“有夏”再次被标举出来,因为不再有唯一的核心,遂称为“诸夏”。“诸夏”一语颇有可能创立于齐桓公之时,是他号令中原诸侯,共抗北狄南楚的一面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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