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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铺子和房子的地契都在湛非鱼手里,卖了不划算,铺子继续租出去,宅子则留了一房下人看守着,日后卫大儒若是回丰州也有地方可以住。
“所以呢?这和大公子深夜前来有何关系?”湛非鱼猜测到了一点,刘和锦来找自己或许是为了银子,可具体怎么回事湛非鱼真不知道。
刘和锦当了这么多年挥金如土的纨绔,已经不习惯说一半留一半的行事,这会端起茶杯咕噜咕噜喝了半杯茶,“和锋之前曾把他名下的产业留给了你,湛姑娘,这是我刘家的产业,和锋和你非亲非故的,这产业还希望湛姑娘不沾手还给刘家!”
不说湛非鱼诧异,站一旁的何暖也怔了一下,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给小姐送家产。
“若是没多少银子想必大公子也不会深夜前来。”湛非鱼笑了起来,本就是九岁的小姑娘,这一笑更显得孩子气,却让刘和锦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想要和锋的家产?
看刘和锦这忐忑不安的模样,湛非鱼总算明白为什么刘家的产业是刘和玉一个女子在打理了。“其实也没多少。”刘和锦干巴巴的开口,突然后悔来这一趟了,这小姑娘太难缠了,根本摸不准她的心思。
要说她贪财,不说卫大儒的家产,就是之前美人妆的银子她都没要,这加起来也有十多万两银子了,湛非鱼说不要就不要。
可看湛非鱼这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很想霸占和锋的家产,刘和锦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他大儿子比湛非鱼还大三岁,可怎么感觉这小姑娘这么难缠。
“其实吧,这些家产虽然说是和锋的,但这些年和锋都是甩手掌柜的,也没管过,都是我们在打理。”刘和锦虽然也懒,可牵扯到银子的事,他每年至少还要查两次账,确保自己的银子没被人给私吞了。
可刘和锋这么多年都没管过,但刘家家主一脉也就他们姐弟三人,虽然刘和玉打理生意,但在刘和锦看来那是吃力不讨好,除了多拿半成的分红银子,余下赚的都归到了库房里。
刘和锦是个只管花银子的纨绔,也没什么争权夺利的野心,所以还真没人去谋夺刘和锋的家产,否则就凭他多年不管的状态,放到一般的家族能剩个空架子都不错了,哪有五十万两银子的家产。
“就算和锋说了要把这些家产给你,可我们不配合,湛姑娘你也拿不到,再说你是清贵的读书人,也不差银子花,要不我帮你,不过你得分我一半的银子。”刘和锦来之前是打算只给湛非鱼五分之一的,那也有十万两银子,多少人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可见到湛非鱼之后,刘和锦莫名的怂了,一把年纪的老纨绔了,可说话却小心翼翼的,似乎湛非鱼一发火,他拔腿就要跑。
想到刘和锋临死前那封信,湛非鱼总算明白刘和锋的算计了,这些家产就是导火索,湛非鱼如果真要拿,和刘家肯定有一场冲突。
当然湛非鱼也可以不要,毕竟她不是贪财的人,但大庆朝缺银子的地方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边关,这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名正言顺。
看在刘和锦深更半夜跑了这一趟,湛非鱼笑着开口:“银子我不要,但是……”
刘和景笑容垮在脸上,心里不祥的预感更深了。
“我决定把银子送去边关。”湛非鱼想到了裕亲王,自己没法子从刘家要到银子,她也没时间周旋,但如果这银子归于边关,相信刘家没胆子敢克扣边关将士的银两,皇商刘家不管是强龙还是地头蛇,碰到敢拿刀砍人的武将们,刘家也只有认栽的份。
“你怎么能?”刘和锦蹭一下站起身来,一手怒指着湛非鱼。
一想到那些没理都要占三分的武将,刘和锦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自闭了,他就不该跑这一趟,大半夜的搂着美人睡觉不快活吗?
“刘和锋给我留了多少银子?”湛非鱼真的挺好奇的,能让刘家大公子深夜前来,想来数目肯定不小,若只是万儿八千的,估计刘和锦都看不上眼。
即便心尖子都滴血了,可刘和锦这样的老纨绔就这一点好,他想的开,不会自寻烦恼,怨愤的看了一眼湛非鱼,刘和锦伸出手晃了晃。
“五十万两?”饶是湛非鱼也震惊了,看刘和锦生无可恋的点点头,湛非鱼知道这份厚礼不轻,当初答应刘和锋的事肯定要办。
狠狠抹了一把脸,刘和锦舔着老脸笑了起来,“其实除了现银之外,更多的还是铺子,有些是田地,你要是给了朝廷,这铺子就要关门了,一年至少能赚上万两,不如你就把银子拿走,剩下的生意我找人你给打理,每年都有银子赚。”
“事关重大你容我再想想。”湛非鱼没立刻给出回答,把刘和锦给打发走了。
半晌后,湛非鱼提笔给远在京城的顾学士写了一封密信,“阿暖,让人立刻送去京城,越快越好。”
“那明日不走了?”何暖接过信问了一句,毕竟牵扯到五十万两的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也足以知道皇商刘家的富裕,真的是富可敌国。
湛非鱼点点头,肯定是要在淮安府都住几日了,至少得把这事处理好了,否则日后肯定还要跑一趟。
……
京城,顾学士发现每一次收到小弟子的来信都是在自己出门前,像是掐准了时间把信送过来一般。
顾学士笑着把信收到了袖袋里,既然圣上喜欢,不如多给小姑娘刷刷圣上的好感。
等下了朝,不说圣上辛苦,即便是顾学士这些大臣也都累,国无小事,朝堂上任何一个决策都需要考虑周全,确保没有问题后才敢实施下去。
圣上看着被柳公公呈上来的信,看到那熟悉的台阁体,不由笑着开口;“该不是你家小弟子催着朕给她换个主考官吧?”
“圣上放心,小鱼不参加明年的乡试。”顾学士一想到陈学政院试事干的那破事,都懒得打击报复了。
朝廷堂堂三品学政在院试里动手脚对付一个小童生,关键还失败了,这要是顾轻舟自己,他都能辞官回家种田了。
也是陈闵忠脸皮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主持其他州府的院试,当然还没有明年的乡试,苦了江南道的学子,有这样一个厚颜无耻的座师。
圣上展开信看了起来,本来也就薄薄的一张纸,通篇也就是三五百字,可圣上却看了片刻,一旁伺候的柳公公不由担心起来,难道湛姑娘在信里说了什么不能说的话,否则圣上怎么看了这么久?
柳公公不动声色的抬眼看了过去,却见顾学士正在给奏章分类,神色平静而坦然,半点不在意湛非鱼的这份心,这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气度,着实让柳公公佩服。
圣上终于开口了,把信放到一旁,“轻舟,你家小弟子找你撑腰来着。”
“臣派了侍卫过去了,只有小丫头欺负人的份,别人欺不到她身上。”顾轻舟却是半点不担心,看着忽然笑起来的圣上不由问道:“臣都好奇这丫头写了什么能让圣上龙心大悦。”
若是其他人这么说,那就是揣摩帝意,可圣上和顾轻舟关系亲密,君臣相得,此刻听到这话反而朗声笑了起来,“朕可不是诓你,小丫头去了淮安府,这不和刘家对上了。”
柳公公双手接过信,却是没有多瞄一眼,就这么毕恭毕敬的走过来递给了顾学士。
湛非鱼游学的事柳公公也知晓,之前顾学士和圣上说起过,至于淮安府刘家,柳公公立刻就想起来了,那可是皇商刘家,而宫里静妃可是刘家的养女,只是外人不知晓而已,静妃膝下还有八公主。
还没等顾轻舟把湛非鱼的信看完,大皇子已经来了,一般圣上处理朝政的时候是不见皇子的,只是此刻圣上心情好,“让他进来吧。”
一看到右侧书案处的顾轻舟,大皇子眼底有怒意一闪而过,不过却是被他隐忍下来了,“儿臣拜见父皇。”
“行了,免礼。”圣上是个明君,但早年也曾在疆场上带过兵打过战,只不过如今收敛了锋芒,但依旧没人敢小觑杀伐果决的圣上。
即便到如今都没有立储,不管是大臣还是皇室宗亲,包括几位成年的皇子都不敢有异议,足可以看出圣上对朝廷的把控力。
“儿臣前来是想让父皇批准让儿臣去一趟中州府,因为舅舅的事,外公病重,儿臣想去探望。”大皇子说的诚心实意。
虽然院试已经结束了,湛非鱼也是名副其实的小三元了,可陈学政当初的割裂题却让他备受读书人非议,更别提湛非鱼卷子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中下的考卷,虽然这事最终定性为丁毅几人所为,没有弄出科举案,可陈学政的名声却是坏了。
四个州府的考生差不多千人,这消息瞒不住更压不住,所以短短数日后,几乎是传遍了江南道,堂堂学政被读书人轻视鄙夷,陈学政如今的处境可想而知。
更有一身傲骨的读书人放出话来,若是明年乡试依旧是陈学政魏主考官,那么他们就不考了,等三年之后再考,已经学政一般任期三年,陈学政总不可能一直担任江南道的学政。
湛非鱼已经是小三元了,而且师从顾学士,读书人对顾学士有多推崇,就有多维护湛非鱼,那么就会多鄙视陈学政,陈老家主病重就在情理之中。
而陈家这样的困境里,大皇子若是亲自去了江南道走一遭,至少能挽回陈家的名声,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大皇子代表的是当今圣上,是皇室,除非江南道的读书人不想科举出仕了,否则谁敢和大皇子过不去?
没看到湛非鱼这封信之前,圣上或许就答应了,他处理朝政虽然杀伐果决、强势刚硬,但对朝中老臣也格外宽容,陈老爷子病重,大皇子身外外孙去探视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大皇子趁机给陈学政正名,又或者拉拢江南道的学子还有各大家族,圣上并不在意,可这会圣上担心大皇子去找湛非鱼的麻烦,小姑娘可不是个善茬,这要是真打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小姑娘。
大皇子看了一眼沉思的圣上,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父皇也要拒绝?
“前日边关有军情来报,一小股不明身份的匪宼在安定府活动,你领兵过去查实一下。”圣上给出了弥补。
大皇子一惊,随即就喜上眉梢,“是父皇,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即便只是小股的匪宼,也可能是敌军,但对大皇子而言这都是领兵的好时机,而他只顾着高兴却忘记裕亲王如今正在西北,若真有敌军潜入了安定府,何必让大皇子从京城出发,直接命令裕亲王前去查看就行了。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大皇子,见他连病重的陈老爷子都忘记了,圣上眼底有说不出的失望,所以此前说的言辞恳切,那孝心都是假的。
顾学士此刻已经看完信了,看了一眼失神的圣上,不由笑了起来,“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大皇子身为圣上的第一个孩子,出身尊贵,他若是一点野心都没有那才奇怪。”
当然,大皇子这样的莽夫,即便有再多的野心也不足为惧。
“你若是这样当老师,朕都担心你要误人子弟了。”圣上没好气的刺了一句,在其位谋其政这话还能这般解释?
不过一想到只有顾轻舟敢轻飘飘的说起储君、野心的话题,圣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挺好,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便是这个道理。
提到湛非鱼,顾轻舟晃了晃手中的信笺,神情却是难得的骄傲和得意,“我家小姑娘给朝廷做的这几件事,多少朝臣一辈子都做不到,臣已经知足了。”
不说活字印刷的事,就说远在西北的裕亲王,一旦能用晒盐的办法制出大量的盐来,朝廷就可以控制盐价,不但百姓吃得起盐来,国库也会因为盐税丰盈起来,至于那些大盐商,这些年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也该知足了。
“五十万两银子啊,臣若是告知朝中任何一个武将,他们都能带着人杀到淮安府。”顾轻舟想想这画面就好笑,国库是有不少银子,可大庆朝版图大,不是这里有天灾,就是那里有人祸,还要养那么多将士,再多的银子都不够用。
湛非鱼之前从陈家弄出来的米粮就不说了,美人妆的银子也不提,这一次就是五十万两,足可以让边关将士乐上半年了。
“刘和锋的仇人是谁?”圣上追问了一句,这帮忙报个仇就能拿到五十万两,圣上估计都能派禁龙卫去干点死活了,这来银子太容易了。
“臣也不知。”顾轻舟也不隐瞒,就把之前湛非鱼去丰州,而齐桁被绑架的事大致的说了一遍,“当时这丫头也是使诈,后来也来信询问了臣,可臣对皇商刘家也不了解,派人去查了一下,也没查出什么来。”
顾轻舟派人去淮安府调查皇商刘家的事,圣上的确知晓,他记得那一日是静妃侍寝,圣上还问了一句,只不过静妃虽是刘家养女,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常年住在中州府,对刘家的事也不清楚。
五十万两银子数目不小,可朝廷的文官不方便出面,传出去不好听,以讹传讹的,外人还以为圣上与民争利还好,就怕谣传圣上强取豪夺。
所以如同湛非鱼在信中所写一般,派个武将过去就行了,最好是那种刚正不阿又不讲理的,到时候不怕刘家不给银子。
淮安府。
湛非鱼并不着急离开了,她还要等顾学士的信,也要等朝廷派人过来,这一前一后估计至少要半个月时间。
“去找楚知府请教?”何暖怔了一下,除了之前在衙门见了一面,被楚知府考校一番,小姐和楚知府也没有交情,这贸贸然的登门?
湛非鱼把要问的功课整理了一下,头也不抬的回道:“楚大人是两榜进士,备受淮安府文人推崇,要想学问好,就要脸皮厚,美其名曰不耻下问。”
何暖认同的点点头,说起歪理来,小姐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阿暖,带上银子我先去买点礼物带上。”湛非鱼还打算还楚大人那里混一顿饭,客栈不卖荤腥,外面街市上也没摊贩敢贩卖。
淮安府的一些大家族都有自己的庄子,自然是不缺肉吃,楚知府身为四品知府,自然没必要忌惮刘家,所以吃了肉刘家也不会说什么,说到底也就苦了最底层的人,为了不得罪刘家,谁敢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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