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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的龙卫饶是常年麻木着一张脸,这会也忍不住的抽了抽眼角,小姑娘这砸人的架势很熟练啊。
“胡大叔,别担心,人没死。”湛非鱼回头一笑,哪有砸人时的凶残,“胡大叔你去叫一下捕快,我在这等着。”
听到没死人,胡大叔松了一口气,可又担心把湛非鱼留下来有危险。
“放心吧。”湛非鱼扬了扬手里的砚台,像是个小恶魔,“大不了我再砸一次。”
“那好。”胡大叔也感觉这事需要官差来处理,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害怕的湛非鱼,快速的往街市跑了去。
而不远处,赶马车的小厮想过来,可又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害怕湛非鱼手里的“凶器”,还是害怕她的身份,毕竟这条路只通往县学。
巡街的赵捕快一听有人敢对湛非鱼动手,立刻带着俩捕快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小鱼,你没事……”
看着地上刚苏醒又被湛非鱼一砚台砸晕过去的仝管家,赵捕快嘴角抽了抽,小姑娘好凶残。
仝管家左右额头各开了一道伤口,鲜血糊满了脸,乍一看像是凶案现场。
“赵捕快你们来了。”湛非鱼笑着招呼一声,又蹲下身擦砚台,头也不抬的开道:“放心吧,我有分寸,最多流点血而已,死不了人的。”
“不怪小鱼,他抢了鞭子差一点抽到小鱼的脸。”胡大叔赶忙说了一句。
湛非鱼乖巧的点点头,站起身来气呼呼道:“我怀疑他是哪个嫉妒我有天赋的人派来的,想要毁了我的脸!不让我读书科举!”
赵捕快让同伴把车夫给抓住了,低头看着彻底昏过去的仝管家,“会不会弄错了?这样的事一般都会找地痞无赖来做。”
仝管家虽然脸上糊满了鲜血,可双手白皙,掌心也没有茧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再说这一身绸缎袍子,明显是个不差钱的。
“甭管错了没错,他一个奴籍敢抽我的脸,没砸死他就该谢天谢地了。”湛非鱼哼哼两声,仗义的开口:“赵捕快,我随你一起去县衙见陈县令。”
片刻后。
县衙书房。
听完赵捕快的话后,陈渭彬眉头紧皱,“车夫说这人是从南宣府来的?”
“是,昨天下午进了泰福酒楼订了两间上房,车夫是酒楼小二帮忙雇的,一直等在县学外面。”赵捕快把济世堂徐大夫请过来了,不过被砸了两下,人还没醒,只能先审问马车夫。
陈县令摆摆手示意赵捕快退下,再次开口道:“廉清,你怎么看?”
坐在右下方的正是陈县令的幕僚白廉清,两人曾是同窗,当年他被人意外烫伤了脸,不能科举,就成了陈县令的幕僚。
“只怕是为了赵教谕之前说的那件事。”白廉清也好奇湛非鱼到底和赵教谕说了什么,导致赵教谕甚至绕过了陈县令和章知府,通过他已经致仕的座师,曾经位居三品的吏部左侍郎,给朝廷上了折子。
不过赵教谕私底下也过来赔罪了,只说兹事体大,他不得不如此。
“大人,不如让湛非鱼过来回话。”白廉清笑着道。
既然南宣府来人了,以小姑娘多智近妖的聪慧,想必她会透露一点内情,毕竟大人对她也算有知遇之恩。
湛非鱼被小厮带进书房后,给陈县令行了礼,“学生又给大人惹麻烦了。”
陈县令看着陈恳道歉的湛非鱼,虽然一身书卷气,可依旧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陈县令没法想象湛非鱼是怎么用砚台把人砸的满脸血。
“小鱼,你可知对方的身份?”陈县令开门见山。
湛非鱼摇摇头,“他还没有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我砸晕了,不过他说秀才举人都对他点头哈腰,如此嚣张跋扈,背后的主子绝对是朝廷官员。”
若是商贾,就算再有钱,也不敢言语折辱秀才、举人。
陈县令第一个就把章知府给排除了,章大人为官清廉,最重规矩,章家又是书香门第,章家的下人绝不会口出狂言。
“湛小蒙童,你是不是故意将人砸晕,省的他表露身份后就不好动手了。”白廉清此话一出,就看到湛非鱼猛地瞪圆了双眼,一副“奸计”被拆穿后的尴尬。
白廉清被她这模样逗乐了,不由笑出声来,“大人,看来湛小蒙童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头了。”
本质上而言,陈渭彬是个严肃古板的读书人,他是不愿意相信湛非鱼会如此奸猾还粗暴,可看她这心虚的小模样,陈渭彬突然有点头疼。
“回大人,我估计他是南宣府同知仝大人的管家。”湛非鱼端着一张无辜至极的小胖脸,不知者无罪,再说她一个八岁小姑娘,正五品的同知大人好意思和她计较?
陈渭彬和白廉清都傻眼了,两人呆呆的看着镇定自若的湛非鱼,好吧,论起胆子来,他们俩绝对比不上一个八岁小姑娘,那可是正五品!
“大人,按理说应该是章知府来找我,可章知府没有出现,来的也不是仝大人,而是他府上的管家,我估计仝大人是存了私心,想要避开章大人行事,我将人砸晕了,得罪了仝大人,但章知府绝对会护着我。”
湛非鱼是有恃无恐,再说仝管家敢拿鞭子抽她的脸,就算不读书科举,她一个小姑娘被毁了脸还得了,只用砚台砸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就算是上了金銮殿,湛非鱼也不怕,她占着理呢!
陈县令总算从惊吓里回过神,他要不是了解湛非鱼,肯定要以为小姑娘在说大话!不过想到赵教谕绕过自己和章知府给朝廷上了折子,陈县令不得不相信。
“大人勤政爱民,相信不久之后一定能高升的。”最后,湛非鱼留下一句话离开了。
书房里,陈县令实在想不透湛非鱼和赵教谕到底弄出什么事来了,可能惊动章知府前来,必定非同小可。
“大人,章知府和仝同知不和。”白廉清忍不住的提醒。
“我明白。”湛非鱼都知道的道理,陈县令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砸晕了仝府的人,能得到章知府的庇护。
同样的道理,陈县令若是偏向湛非鱼,就等于站到章知府这边,必定要和仝大人为敌,但这也是他对章知府表露忠心的好机会。
沉默片刻后,陈县令忍不住道:“廉清,湛非鱼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怪陈县令无法冷静,他已经在上泗县待了七年,但有座师刘謇在上面压着,陈渭彬这辈子也别指望升官了。
他的抱负、他的志向,终有一日会被消磨殆尽,只留下遗憾和无奈。
白廉清同样不知道湛非鱼和赵教谕到底弄了什么事,却能猜出个大概来,“能惊动章知府前来,能让仝大人私底下动手脚,想必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湛小蒙童是上泗县人士,大人对她又有知遇之恩,若此事成了,大人官升一级也合情合理。”
半个时辰后,额头上两个伤口都止血了,但刚苏醒的仝管家还没来得及表明身份,就被捕快堵了嘴巴,然后拖出去打板子了,既然要站队章知府,自然要递上投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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